深夜
伍之赫坐在自己房間的吧台前,一杯一杯喝著非常濃烈的威士忌。他的腦袋里不斷的想起紅嫣兒的表情,不斷的想起她抽搐的樣子,而耳邊不斷的響起她說的話,不斷的回蕩著她驚恐的聲音。
事情不應該變成這樣子的,他不想讓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好痛……好難受……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樣……
「爹地……」
身後傳來伍天明的聲音,他是後來才知道這件事情的,而他也去看過紅嫣兒現在的狀況,她的情緒真的很不穩定,而且面色也非常的憔悴,但是相對著,爹地這里的狀況更加的不穩定,而且他的情緒更是非常的痛苦。明明在今天之前,一切都還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幸福,就好像是一瞬間一樣,一切都變的那麼糟糕,那麼痛心徹骨。
「爹地……」他又是輕輕的叫了一聲,然後輕輕的說,「你不要再喝了,你這樣會傷到你的身體!」
他看著吧台上那一瓶一瓶的空瓶子,看著他還在不停的喝著酒,好像要把吧台里所有的就都灌進自己的月復中一樣。這樣下去的話,他會傷到他的胃,他會傷到他的身體,他一定會變成酒精中毒然後也昏倒在地上。
「爹地……」他第三聲叫著他。
「閉嘴!」伍之赫終于大吼,他用力的將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憤怒的拿起放在桌上的酒瓶,對著瓶口,大口大口的將酒灌入自己的空中,灌入自己的月復中,想要利用酒中的酒精,來麻醉自己的痛苦,來麻醉自己的思想,並且麻醉他這可支離破碎的心。
伍天明看著他的樣子,越來越擔心,越來越害怕。曾經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真正的跟他發脾氣,就算是他很生氣,他也會顧忌他這個兒子,並且听他說的話,但是現他沒有辦法勸說他,他沒有辦法制止他,因為如果,真的要他做出一個選擇的話,在寶寶和媽咪之間,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媽咪,放棄那個寶寶,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去同意媽咪的執著,又怎麼能說服的了那麼深愛著媽咪的爹地呢?
伍之赫不停的喝著,一瓶一瓶又一瓶,那火辣辣的液體從他的口腔進入他的喉嚨,從他的喉嚨流到他的月復中,他的整個口腔,整個喉嚨,整個腸子,整個胃部,都已經被酒精的濃度給麻痹了,他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了,可是他的心髒……卻依然清清楚楚的疼痛著。
「嫣兒……嫣兒……嫣兒……」他不停的呢喃著她的名字,心髒不停的增加的疼痛的濃度,他用著哽咽的哭腔,好似哭了一般的說著,「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能離開我……你不可以對我說出那樣的話……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我不會讓你死……絕對不會……嫣兒……你是我的……你答應會陪我一生一世……你怎麼可以……只要孩子……不要我呢?」
那句要跟孩子同聲同死,那句就算死也要跟孩子死在一起,就好像是一把把利刃刺進他的心髒,一刀一刀,不停的剜著他的心,割著他心髒上的肉……
絕對不會讓她死,絕對不會讓她離開她!
絕對不會!
站在他身後的伍天明看著他越來越痛苦的樣子,听著他斷斷續續,好似喝醉了,卻又好似清醒著的話語。
「爹地……」他又叫著他,終于幾步走到他的身邊,抓著他不停灌自己酒的那只手,說,「你不要喝了,我知道你很擔心媽咪,但是你這樣喝酒也不是辦法啊,我們要一起想想怎麼辦才對,我們要一起想辦法才行,爹地,你別這樣,爹地……」
「想辦法?還有什麼辦法?」伍之赫突然的質問,雙目猩紅的瞪著伍天明的臉,說,「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孩子死,另一個是孩子跟你媽咪一起死,如果是你的話,你要怎麼辦?你會怎麼選擇?」
「我……」伍天明拉長自己的聲音,然後小聲的說,「我會選擇讓媽咪活著!」
「你看,連你都明白這個道理,為什麼她不明白?我知道舍棄那個孩子的痛苦,我明白,我全部都明白,因為那也是我的孩子,那也是我的骨肉。我每天都會撫模他,每天都會跟他說話,每天都期待著他能快一點降臨,可是不行,真的不可以……我不能沒有你媽咪,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拿她去做賭注,我賭不起,我輸不起……如果你的媽咪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不敢保證我自己會變成什麼樣,我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怎麼樣,我真的……不行……」
伍天明听著他的話,心同樣猶如刀割,他雙目含著淚水,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哽咽的,哭泣的說,「爹地,我知道你的心情,我明白你現在的感受,我懂,我都懂,但是媽咪她跟我們不一樣,她才是真正懷著寶寶的人,她每天每天都會跟寶寶在一起,她一定沒有辦法割舍寶寶,所以才會……」
「所以她要舍棄我們嗎?」伍之赫突然的質問。
「……」伍天明突然的沉默。
伍之赫用力的甩開伍天明的手,再一次拿起酒,灌入自己的口中。
伍天明馬上再一次拉住他說,「爹地,你不要喝了,你不要再喝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穩定住媽媽的病情,等媽媽的情緒和病情都
穩定了,我們再好好的跟她談談,我們再好好的勸說她,我相信她一定會體會我們的感覺,她一定會答應我們的請求,所以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爹地……爹地……爹地……」
伍之赫听著他的聲音,突然憤怒的用力的甩開他的手。
伍天明天倉皇的向後退了幾步,然後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砰——」的一聲巨響。
伍之赫轉頭看著倒在地上的他,他想要扶他起來,他並不想要傷害他,但是他的雙腿卻沒有力氣站起來,而他的嘴巴也不停使喚的說著,「滾……滾出去——」
伍天明跌坐在地上听著他的怒吼聲。
只是一個滾字就讓他深深的蹙起了眉頭,然後他慢慢的站起身,看著他傷痛欲絕的背影,只能用力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然後邁出自己的腳,一步一步的走向臥室的房門。
他沒有辦法勸說他,他沒有辦法制止他,他沒有辦法幫助他,更沒有辦法幫助媽咪。一切來的都是那麼的突然,完全沒有任何的預兆就迎面向他沖來。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不知道更沒有任何的辦法。這不是他能夠阻止的病情,這是他無法阻止的事情。
怎麼辦?
要怎麼辦?
該怎麼辦?
看著爹地的痛苦,看著媽咪的痛苦,他……第一次無所適從……
「 嚓!」
房門被慢慢的關上,伍之赫憤怒的將手中的酒瓶摔在地上,然後大手猛然的一揮,將吧台上的所有酒瓶都打落在地上,只听「 里啪啦——」「嘩啦——」酒瓶被打碎的聲音一連串的響起過後,伍之赫用自己的雙手用力的打著堅固的吧台,不停的發泄,不停的用力,但是心中的痛苦卻沒有一分的減少。
他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紅嫣兒做出這樣的決定,讓他很痛苦,紅嫣兒病房的樣子,讓他很痛苦,紅嫣兒憔悴的臉,讓他很痛苦,但是讓他最最最痛苦的……是她看到他時的樣子,是她對他說出的話語,是她恐懼他的雙目……
「不要過來!」
「不要接近我!」
「出去……出去……」
她的這些話語一直都徘徊在他的耳邊久久都沒能消失。
她已經把他當成了怪物一樣懼怕,她已經完全不讓他接近,她已經正在拒絕他,排斥他,甚至遠離他……
「嫣兒……」他叫著她的名字,痛苦的叫著她。
他想要見她,想要看看她,想要跟她說說話,想要像以前一樣跟她拌嘴,斗嘴,吵吵鬧鬧,最後幸福的擁抱著她入睡。但是這一切幸福的生活都因為她的那幾句話而瞬間破碎了。他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二十四年里的生活,黑暗,痛苦,悲傷,無助,不……不僅僅是這樣,是那更加的黑暗,更加的痛苦,更加的悲傷,更加的無助……
他已經離不開她了……
如果她再說出這樣的話,他想……他的世界一定會瞬間崩潰,瓦解,變的一片狼藉,變成廢墟,最後支離破碎的無法復原。
「嫣兒……嫣兒……嫣兒……」他不停的叫著她的名字,雙腳無力的慢慢從椅子上站起。
他想要去見她,他明明就在隔壁,他想要看看她,哪怕只是偷偷的,靜靜的看上她一眼就好,但是一瞬間,雙腳變的軟弱無力,他猛然的倒下,躺在那片剛剛被他打碎的玻璃碎片之中,一瞬間,鋒利的玻璃刺入他的雙手,刺入他的手臂,還有他俊逸的面頰。
很痛……好痛……
但是跟心相比,還差的太遠……
「嫣兒……」他繼續呢喃著她的名字,從滿是玻璃碎片的地面上醉醺醺的爬起來,然後雙目迷迷蒙蒙的看著與她相連接的那道牆壁,他用力的再次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牆壁前,他將滿是鮮血的手放在牆壁上,他將自己的額頭也抵在牆壁上,他這樣近距離的靠著牆壁,然後輕聲的開口,就好像面對著紅嫣兒一樣,疼痛的說,「嫣兒……你絕對不能離開我……你絕對不可以離開我你知道嗎?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我已經離不開你了……是你讓我變的這麼依賴你……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只選擇寶寶,而完全忽略我的感受?你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我不允許你這樣……我不允許你離開我……嫣兒……嫣兒……嫣兒……」
他不停的說著,身體慢慢的下滑,滿是鮮血的手掌在牆上流血紅色的印記,他最後雙膝跪地,面對著牆壁倒在地上。
他看著牆壁,就好像看到牆壁後的紅嫣兒。
他眼角忍不住閃出晶瑩的淚花,然後慢慢的從眼角滑落……
他更加的張開口,用最悲最痛的聲音說,「如果你離開我的話……就帶我一起走……就算是同聲同死……也不要丟下我……你不能……丟下我……嫣兒……紅嫣兒……」
昏暗的房間里,只有吧台亮著黃色的燈光,整個房間凌亂的到處都是濃濃的酒氣,伍之赫就那樣躺在牆壁前,看著牆壁,用手撫模著冷冷的牆壁,一直……一直……一直……默默的留著那男兒的淚水……
※※※
第二天清晨
紅嫣兒躺在床|上,藍傲雪睡在她的身邊,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一整夜都沒有分開過。
忽然!
紅嫣兒的眉頭深深的蹙起,睫羽不安定的快速抖動,她蒼白的臉整個都呈現出驚恐的模樣,而顫抖的雙唇,輕聲的呢喃著,「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寶寶……不要……你們不可以這樣……你們不能殺死我的寶寶……不要……不可以……伍之赫……為什麼連你也這樣……為什麼連你也要殺死我們的寶寶……為什麼……為什麼……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不可以……你們都走開……離我遠點……全部都走開……不要……不要……不要……」
熟睡的藍傲雪听到耳邊傳來驚恐的聲音,她猛然的睜開雙眼,看著紅嫣兒閉著雙目不停的呢喃,她看著她蒼白的臉,看著她眼角流下的淚水,看著她恐懼的表情,她馬上抓著紅嫣兒的肩膀,輕輕的搖晃著手,「小嫣,你醒醒,你快點醒醒,你在做噩夢,噩夢而已,快點醒醒……沒事的……沒有人會傷害你,沒有人會傷害你的寶寶,我答應一定會保護你,保護你的寶寶,所以不要害怕,快點醒醒啊……醒醒啊小嫣……小嫣……」
一瞬間!
紅嫣兒猛然睜開雙目,驚恐的瞪大。
藍傲雪看到她睜開眼楮,馬上慌張的說,「小嫣,你沒事吧?你只是做噩夢,有我在你的身邊,我會保護你的,你不用害怕,誰都別想傷害你,誰都別想傷害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我想你保證,我想你發誓!」
紅嫣兒听到她的聲音,第一個反應就是躲開她抓著自己的手,驚慌的與她保持一段距離,因為在夢里,她也跟伍之赫一樣,希望他肚子里的孩子死,希望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藍傲雪看著她驚恐自己的樣子,眉頭深深的蹙起,心疼的慢慢伸出手,再一次輕輕的觸踫著她的手,說,「小嫣,我不會傷害你,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傷害你,所以不要害怕我,不要害怕我好嗎?我會保護你的,我一定會保護你還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發誓……我真的不會傷害你們,我真的不會……」
紅嫣兒再次听著她的話,雙目看著她的臉,慢慢的恢復了驚恐的意識。
她知道就算她不贊成她保住這個孩子,也一定不會傷害她和寶寶,所以她慢慢的接受她的觸踫,並慢慢的抓著她的手,想要從她的身上尋找一分安穩。
藍傲雪看著她慢慢的近親她,這次慢慢的露出笑臉。
但紅嫣兒卻露出了一臉的痛苦,她眼泛淚花的說,「我夢到伍之赫了,他要殺了我們的孩子,他要殺了我們的寶寶,為什麼會這樣?他可是孩子的父親,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待我們的孩子?太殘忍了,太恐怖了……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我知道他全部都是為了我,可是我無法接受,我無法接受他想要殺死寶寶的念頭。傲雪……我要怎麼辦?為什麼他要說出那麼殘忍的話?為什麼他要狠心的舍棄我們的寶寶,寶寶是無辜的,他是無辜的啊……」
她說著,就忽然用雙手緊緊的抱著她,在她的懷中大聲的哭泣,就像是一個嬰孩一樣,嚎啕大哭。
藍傲雪看著這樣的她,她嚴重的淚水也忍不住的掉落。
她用手撫模著她的頭,一邊安慰,一邊說,「小嫣,不會有事的,你一定可以平安的生下寶寶,你一定可以把他生下來的,所以不要哭了,你不能情緒激動,你要控制你自己,為了你的身體,為了寶寶的安危,你一定要控制好你自己,撐過著二十幾天……你知道嗎?」
紅嫣兒在她的懷中不停的點頭。
她知道!她全部都知道!但是一想到伍之赫昨天看著她的樣子,一想要伍之赫從她的月復部抽回自己的手,一想到他說的那殘忍的話語,她的淚水就忍不住的留下來。她控制不了自己,她更控制不了自己的劇烈疼痛的心。
她只是想要保住這個孩子,她只是想要生下他。每每看到他因為這個寶寶而露出幸福的笑容時,她都會想,以後這個寶寶一定可以化解他心中所有所有的仇恨,所有所有的悲傷,她只是想要生下這個寶寶讓他體會一個做爸爸的心情,她只是想要他開心幸福……為什麼他不懂?為什麼他就是不懂?
「所以……放棄這個孩子吧……」
為什麼他會說出這麼殘忍的話呢?為什麼他會這麼的冷酷無情呢?難道他忘記這個寶寶給他帶來的快樂了嗎?難道他忘記這個寶寶是他的孩子了嗎?他不可以這麼殘忍……他不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他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藍傲雪看著她漸漸平靜下來的樣子,看著她眼中依舊不停掉落的淚水,她深深的蹙緊眉頭,知道她現在在想著什麼,在想著誰。
「小嫣,其實……伍之赫她……」
伍之赫?
一听到這個名字紅嫣兒就立刻緊張了起來,她突然用雙手保護著她肚子里的孩子,然後恐懼的說,「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不要殺我的孩子,誰都不可以踫他,誰都不可以……」
藍傲雪看著她精神過度緊張的樣子,馬上用手不停的撫模著她的背脊,像是哄小孩子一樣的說,「不會有人傷害你的孩子,你放心,不用怕,別怕……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孩子,絕對不會……放心吧,有我在身邊,沒有人可以接近你,沒有人……」
紅嫣兒漸漸穩定下自己的情緒,但雙目孩紙驚恐的瞪大。
藍傲雪將她的身體慢慢的放平,讓她放松自己,然後笑著說,「小嫣,你乖,閉上眼楮再睡一下下,你要多多休息,寶寶才能健康,你要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了,才能將寶寶生下來,所以睡一下,什麼都不要想,我會一直守在你的身邊,沒有任何人能傷害你,接近你,所以……睡吧,好嗎?」
紅嫣兒就好像是受驚的小孩子一樣,慢慢的被她柔軟的話語催眠,慢慢的閉上自己的眼楮,放松自己的身體,然後慢慢的又一次進入了睡夢之中。
藍傲雪一直盯著她的臉,看著她漸漸的放松,看著她慢慢的進入夢中,她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氣,然後拉過被子蓋在她的身上,之後起身走下床,開始簡單的洗刷換衣服。
當她從浴室里疲憊的走出來的時,再一次來到床邊,看著她的睡臉,看著她漸漸安穩的樣子,她這才放下心,然後輕手輕腳的想房門口走,打算拿些早餐來給她吃。但是當她打開門的時候,首先引入眼簾的是地上刺眼的血跡,接著伍之赫頹廢的坐在旁門,靠著牆壁。
她驚訝的瞪大雙眼,然後馬上走出房門,將房門輕輕的關上,這才開口對著他說,「你怎麼會在這里?」
伍之赫听到她的聲音,呆滯的雙目慢慢的恢復意識,他抬起自己的頭,看著藍傲雪的臉,緊張的說,「嫣兒呢?她醒了嗎?」
「嗯,剛剛醒了,又睡了!」藍傲雪回答。
「她沒事了嗎?她已經沒事了嗎?」伍之赫緊張的又問。
「……」藍傲雪先是沉默了幾秒,然後嘆著氣說,「她的謹慎還是非常的緊張,剛剛醒來也是因為做了噩夢,看情況不是很好。」
伍之赫听著她的話,馬上從地上走站起,微微搖晃著身體,還有些醉意未醒。他說,「我想進去看看她,可以嗎?」
「你還是不要進去了,剛剛我只是提到你的名字她就突然的精神緊張,我怕她看到你後會再一次崩潰!」藍傲雪拒絕他。
「可是我想見見她,只看一眼就好,拜托你讓我漸漸她,讓我她一眼!」伍之赫的聲音帶著祈求的味道,雙目之中帶著請求的神情。
只不過是一個晚上而已,他就已經受不了了。他雖然醉了,身體不听使喚了,可是他卻還是清晰的無法閉上自己的眼楮,更無法安慰的睡上一秒。他必須要看看她,他一定要看看她的臉才行,不然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他怕他會控制不住自己疼痛的心髒會瞬間爆破掉。
藍傲雪看著他頹廢的樣子,她本想再一次拒絕,因為他帶給紅嫣兒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
但是這樣看著他身上的傷口,看著他身上的血跡,看著煞白的臉上滿是痛苦的樣子,她真的不忍心了。想是那個高高再上的伍四少爺曾經風采,在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只不過是一個晚上而已,他就將自己折磨成這樣,這已經很明顯的說明了,紅嫣兒在他心中的分量,更能體現出紅嫣兒對他來說的重要性。
「哎……」她深深的嘆氣,然後看著他說,「我可以你見她,也會慢慢的勸說她,但現在不行,等晚上吧,今天天黑你再來看她,我會試著跟她說說的,我會勸說她讓她接受你來看他,而你也應該先去看看醫生,再去去你身上的酒氣,我想小嫣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伍之赫听著她的話,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昨晚刺入他身上的魄力碎片還深深的插在他的皮膚里,而且他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是鮮紅的血液,如果不是她告訴他的話,他根本就沒有察覺自己竟然變的這麼狼狽不堪。沒錯,她說的沒錯,他不能這樣去見紅嫣兒,他不能讓她看到這樣的自己,他去洗個澡才行。要洗澡!
他想著,就馬上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
「喂!我說你應該先去看醫生,你听到沒有?喂,伍之赫……喂……」藍傲雪大聲的叫著他,但是他卻好像什麼都沒有听到一樣,一直走進自己的房間。
她看著房門被關上,眉頭不禁深深的蹙起。
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
愛情的力量到底是有多大,竟然能將一個高高在上、不可抑制、冷血無情的男人變成這樣,而同樣將一個溫柔可愛、活潑美麗、樂觀向上的女人折磨成那樣。
「哎……」她深深的嘆著氣,突然覺,愛情很可怕,同時婚姻也很可怕……
……
臥室內
伍之赫走進凌亂的房間之後,直接走進浴室內,站在蓮蓬頭下,將開關打開。
冰冷的水沖刷著他滿是傷口的是身體,紅色血液隨著水流被沖到地面上,然後進入下水道。
伍之赫雙目呆滯著看著前方,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的疼痛,甚至他根本就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他愣愣的若有所思,然後用雙手解開身上的襯衫,丟在地上,月兌下自己的褲子,同樣丟在地上,最後他赤|果|果站在蓮蓬頭下,讓冷水不停的澆著他的頭,讓冷不停的沖掉他身上的血水和他身上濃濃的酒氣,而在他身體各處的傷口上還稀稀落落的一流著玻璃的碎片,他根本無心理會這些東西,更是任由他們瓖嵌在自己的身體里面。他現在唯一所想的就是要見見紅嫣兒,要跟她說說話。
他只想見她……只想要見她……
兩個小時後,他認為自己的身體洗干淨了,認為身上的酒氣已經消失了,這次轉身,連蓮蓬頭都沒有關,直接走出浴室的房門,而他滿身水滴的沒有擦拭,雙腳站在床邊,身體突然無力倒在床|上,一瞬間,他聞到了一股清香,那是紅嫣兒身上的味道。他忽然勾起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然後將自己的整張臉都埋進被褥之中,不停的吻著屬于她的味道。
一瞬間,大腦我困意襲來,他緊緊的擁抱著床|上的被褥,就好像擁抱著紅嫣兒一樣,慢慢的閉上眼楮,漸漸的進入了睡夢之中。
在夢中……
他看到了紅嫣讓,並且看到了她的笑臉。
「嫣兒……」他輕聲的呢喃,深情的叫著她。
…………
……
中午
紅嫣兒再次猛然睜開眼楮的時候,房間里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影。
藍傲雪呢?
她不是說她要一直陪著她嗎?她去哪了?她去做什麼了?
忽然聞到一股香氣,她轉頭看著床頭櫃上的失誤,還有食物旁靜靜放著的一張白色紙條。
她身手拿過紙條,然後看著上面藍傲雪留下的字句︰
「小嫣,為了寶寶,你一定要吃東西,我放在床頭櫃上的東西你一定要全部都是光光,這樣寶寶才能健康的成長。對不起,我有點急事要外出一下,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不過我會很快趕回來,還有……你看過後不要激動,不要生氣,其實伍之赫今天早上來過,他說他想看看你,他現在的模樣真的比你還要慘,所以……你能答應見見他嗎?」
很難過嫣兒看著紙條上的字,看著用黑色筆寫著伍之赫的名字。她看著他的名字,眉頭不禁慢慢的蹙起。
他比她還要慘?
他怎麼了?
他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傻事才對,不過……她很擔心他!
突然的放下紙條,她先是拿起床頭櫃上的失誤,大口大口的吃著,她將自己的肚子填飽,同時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做準備,然後在吃完食物之後,她緩慢的走下床,非常猶豫的走到房門口,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房門打開,就這樣穿著睡衣,披散著頭發,慢步的走到隔壁的房門前。
他應該會在里面吧?
他應該不會去上班了吧?
紅嫣兒站在房門口猶豫了很久很久,右手一只抓著門把手就是不敢去扭動。雖然她的情緒已經稍稍的平靜了下來,但是她很害怕自己在看到他的時候又會激動起來。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她控制不了自己激動的情緒,因為她害怕,她害怕他會強迫讓她終止懷孕,害怕他會強迫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她同時也害怕,他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不然傲雪怎麼回事說他比她還慘呢?
到底她怎麼樣了?
只是看看一眼的話應該沒有關系吧?
只是想看看他一眼,確定他沒事就好。只一眼……
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撐著狂跳的心髒,她慢慢的扭動門把手,然後將房門緩慢的打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吧台上的凌亂不堪,接下來看到的是滿地的玻璃碎片,全部都是酒瓶上的,她猛然的蹙起眉頭,雙目掃視整個凌亂的房間,她看到牆壁上的血跡,看到地上的血跡,最後看到全身一絲|不掛,滿身都是傷口的伍之赫。
一瞬間的瞪大雙目,她捂住自己的嘴。
怎麼會這樣呢?
他到底昨天都做了些什麼?
這個傻瓜,這個大傻瓜,他怎麼能傷害自己呢?
紅嫣兒腦袋里的緊張和恐懼好似全部都消失了,滿滿的全部都是擔心,全部都是慌亂。
她急忙的走到床邊,看著正在熟睡的伍之赫,看著他身上各處,包括臉上都痕跡斑斑的傷痕,看著那些傷痕之中還遺留著玻璃的碎片,她心痛的蹙起眉頭,抱怨的說,「伍之赫,你在干什麼嗎?你瘋了嗎?」
「嫣兒……」伍之赫似乎听到了他的聲音,馬上盡情的呢喃,然後深深的蹙起眉頭,痛苦的說,「你不要離開我……你不要害怕我……我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的……我只是……害怕你會離我而去……嫣兒……嫣兒……嫣兒……」
紅嫣兒听著他的話,看著他臉上痛苦的表情,她忽然含著淚水,抱怨的說,「傻瓜……」
再一次听到她的聲音,伍之赫竟然微微的露出了笑容,似乎在夢里也听到了她的抱怨,所以才會那麼的安心。
紅嫣兒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然後走到衣櫃前,拉開最下面的抽屜,暗處白色的醫藥箱,然後走到床邊。
她先是用毛毯輕輕的蓋在他赤|果的身上,然後再用小鑷子將他傷口里的玻璃破碎一個一個小心翼翼的拿出,接著再他的傷口上細心的擦藥,並用嘴里的涼氣輕輕的吹著他上藥的傷口,生怕會弄痛他,弄醒他,將所有的動作都放輕放柔,就好像在雪園的時候,他為她上藥,包扎時一樣,百般溫柔的處理的他的傷口,將他身上許許多多的地方全部都包扎好,最後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氣,看著他還在熟睡的樣子。
到底他昨天喝了多少酒?竟然連傷口上的疼痛都沒有察覺到。
「對不起……」她輕聲的在耳邊道歉,聲音帶著濃濃的憂傷。
她並不是想要對他說那些話,她並不是想要離開他,只是她真的很害怕,害怕他一接近就會傷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讓他傷害這個孩子,她不準任何人傷害他。她要保護他,她一定要把他平安的生下來。
這是她的決定,雖然對他來說很痛苦,但是她沒辦法,她沒辦法狠心的舍棄這個孩子,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對不起……」她又是一聲輕柔的道歉,然後將自己顫抖的唇,貼在他干澀發白的唇上。
伍之赫在睡夢中夢見了紅嫣兒,夢見她微笑的面對著自己,夢見她跟往常一樣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還輕柔的觸踫著他的身體,對著他溫柔的說話,最後還主動親吻上他的唇。
一瞬間幸福洋溢,他笑著,呢喃著,「嫣兒……嫣兒……嫣兒……」
突然!
在夢中紅嫣兒慢慢的離他而去,她越走越遠,越走越遠,完全不回一下頭,就那樣從他的眼前消失。
「不要,嫣兒……不要離開我,嫣兒……嫣兒……嫣兒——」
他大叫著睜開雙眼,雙目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而這時的房間里,已經沒有了紅嫣兒的身影,甚至窗外的天色也已經到了傍晚。
原來是夢!
原來他一覺睡了這麼長時間。
深深的嘆了口氣,然後慢慢的從床|上坐起,身上的毛毯瞬間從他的身上滑下,露出被上過藥,被包扎過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