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他。
沒等我轉過頭,他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
但他不是他,我能夠感覺到。因為他眼里的堅定是他所沒有的,因為他身上的光芒如此閃耀,是他沒有的。那他到底是誰?
「你究竟是誰?」我抬頭看著他,希望能找到答案。懶
而他同時也在問我︰「你是誰?為什麼會說德語?」
我示意他坐了下來,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抹掉了眼角的淚。「你不是羅馬人,你來這里做什麼?或者,我不應該過問。但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所以我希望能從你這里得到一些答案。」
「你很特別。」弗里克專注地看著我的眼楮,「或許,你就是教皇說的那顆妖星。」
哈哈,妖星?!我還是妖精呢。
「如何解釋?」我心底一笑,果然還是愚昧的教皇統治時代,是不是還應該火燒科學書籍,在廣場實行絞刑?
「我在來中國之前,羅馬教皇告訴我,東方將有顆妖星降臨,有可能會發生驅趕傳教士的事情,要我萬分小心,千萬找到這顆妖星……」
「然後呢?」
「除掉它!」弗里克的眼神忽然凌厲起來,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這讓我有點驚慌,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難道他想置我于死地?
「你想做什麼?」
「不知道。」看到我的驚慌,他的眼神又緩和起來。「我只是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因為我不能對你動手。」蟲
「為什麼?」我看著他,這張我曾經最熟悉不過的臉。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感到很熟悉,彷佛我們曾經遇到過,似乎有種親人般的感覺。我無法解釋那種感覺……」
「是愛人的感覺。」我輕聲說了出來,卻也感到輕松。我不再掙扎,而他的動作也變成了擁抱。「我想這是一件很難解釋的事情,對于你,和對于我來說,或許都無法解釋清楚,而我猜想你的教皇也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畢竟,我們不是神,不是萬能的主,只是簡單平凡的人。」
「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嗎?為什麼會這樣?」弗里克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那你曾經遺忘過什麼嗎?」我反問他。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從一個冰冷的夢中醒了過來,是教皇在雪地里救了我。然後我和他到了羅馬,學習教義,宣揚教義。然後他告訴我,要到東方來,找到妖星,並除掉它,才能夠恢復記憶。所以,我和安度爾來到這里。」
「安度爾為什麼會和你一起來?」
「他似乎還有別的事情。」弗里克的眼神有些迷離。「教皇只和我說了妖星的事情,說這和我的前世有關,說我的靈魂並不是完整的,說我還曾失去了一半的靈魂,是被妖星拿走了……」忽然,他的表情非常痛苦,臉部的肌肉都變得扭曲,疼痛得大喊起來。
我被他用力甩在花園的一角,看著他不停地用手錘自己的頭部,像瘋子一樣胡亂喊叫,嚇得渾身顫抖。聞訊而來的家丁看到這一場景也非常駭人,便迅速掌起燈火,將眾人叫醒。混亂中,我看到小文,安度爾和我的阿瑪額娘幾乎都是衣衫不整地跑了過來。
額娘和小文發現倒在地上的我,迅速跑過來抱住我,連聲問出了什麼事情。我的反應還比較鎮定,至少我只是摔倒,手肘可能踫傷了,其他沒什麼大礙。只是,弗里克如此瘋狂的狀態著實非常嚇人。他的身材高大,一般的僕人也不敢上前阻攔他。安度爾見狀,快速沖過去,從背後用力抱住弗里克,連聲說︰「我在這里,我在這里!」然後,從自己的懷里掏出某樣物品放入弗里克的口中。
估計是藥品,很快,弗里克的身體軟了下來,彷佛昏睡一般躺倒在安度爾的懷里。我有些心疼,但又礙于這麼多人在場,不好走過去查看狀況。這時,阿瑪走了過去,將手搭在弗里克的手腕脈搏處,隨後囑咐大管家幾句,就讓安度爾抱弗里克回房間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阿瑪走過來,也查看了一下我的狀況。好在只有一點皮外傷,沒有大礙。他讓小文去房里拿藥,然後抱起我回了房間。
「不是很清楚。」父親的懷抱還真是令人安心,我將頭靠在他的胸前,余光看到我家那一群丫鬟婆子跟著一起走的場面,忽然覺得特別好笑。「阿瑪,這麼晚,你們都沒睡啊?」
「這麼大動靜,能睡的著嗎?」阿瑪的口吻里帶著怒氣,「說,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院子里?」
「睡不著,就出來走走。誰知道剛走到花園里,就看到這個外國傳教士正在發瘋,想上前問一句,就忽然被他甩到一邊去了。然後你們就到了,我可什麼都沒干!」我趕緊為自己辯解,否則事情就弄大了。
「真的?」阿瑪把我放在床上,又將棉被拉過來給我蓋好。小文將藥膏捧了過來,額娘準備替我敷上。
「真的真的,我和他又不熟,干嘛和他花園私會啊!」
「要知道他是外國傳教士,你是格格,要注意身份和影響。」阿瑪扳著臉,很不高興。
「那就是半路遇到了,躲也躲不開啊!」我急急地說。難道真要給我扣一個私會的帽子?誰知道弗里克為什麼會忽然這個時候發瘋?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問清楚呢。
「老爺,安度爾想過來看看格格怎麼樣了?」管家錢忠輕聲走過來詢問。
「讓他在外間說話。」阿瑪看了我一眼,起身去了外間。額娘繼續給我敷藥,但我們都沒說話,細細听著外面的談話。
原來,弗里克有某種隱疾,一發作起來就頭疼欲裂。教皇都曾經為他診治過,但不能祛除根本,只能在犯病的時候服藥壓制。據說這是因為他曾經受過很嚴重的傷,昏迷過很久。其余的事情,安度爾也不是很清楚。但因為深夜犯病,驚擾了眾人,他覺得很不安,特意過來說明情況,也希望得到大家的諒解。
我阿瑪到沒說什麼,只是簡單地問了問病情,並讓管家錢忠在天亮之後,到藥鋪里拿幾味補藥給弗里克送過去,希望能夠有調理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