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之前的身體也是患有食物過敏癥,也就是說,我對某種食物過敏,只要吃到這種食物就會上吐下瀉,渾身冰涼。就好比這個世界上有人不能吃螃蟹,有人不能吃雞蛋,有人不能吃牛肉,而我不能吃鵪鶉蛋。當我吃剛才那個道鴿子蛋的菜肴時,心里還停頓了一下,琢磨著這個和鵪鶉蛋不一樣,我應當不會產生過敏反應。誰知道,這幅身體依然有食物過敏癥。看來,鵪鶉蛋和鴿子蛋里面都含有那種我不能吃的蛋白質元素。
這種病癥最為麻煩,輕則上吐下瀉幾日便可復原,重則月兌水昏迷,有生命危險。我剛才可是沒少吃鴿子蛋……想到這里我又冒出一身冷汗。在現代社會,把我送醫院打點滴或者洗胃啥的就恢復了。可現在是在大清朝,這可咋辦?
絞痛,腸胃像是被什麼人大力揪在一起,疼得我連心髒都開始哆嗦。估計也拉得差不多了,我起身清理了一下,系好褲帶,慢慢站起來,歪斜著走了出來。小文守在門口,一把抱住了我,急切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回答不了她,只想趕緊躺一下,渾身都沒有了力氣。小文手里還端了杯水,我拿過來喝了幾口,結果可能是因為腸胃太過脆弱,受不了水的刺激,一陣惡心,我又狂吐了起來,弄得滿地都是穢物。不過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直到林太醫被罕摩爾姑姑拉著跑來的時候,我已經接近昏迷狀態。
「這是怎麼了?」林太醫也慌了,「來人啊,把七格格抬到床上去。」
「晚膳的時候還好好的,忽然開始的。」小文一邊說,一邊找了個有力氣的嬤嬤把我抱到了床上。
「吃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了?」
「四爺送來孝敬皇上的食物,御賜給七格格品嘗,結果就成這樣了?」
「難道是中毒了?」林太醫開始天馬行空的各種猜測。他輕搭上我的脈搏,開始望聞問切。「脈搏很虛弱,心跳卻很快,不像血咒,不像中毒。但看面色和手心,又有點像中毒。」
「不可能吧?」小文和罕摩爾姑姑都喊出了聲。
「中毒了?」皇上的聲音由遠而近,前面為他開路的是紅雲。我眯眼看了看又閉上了眼楮。紅雲絕對是皇上暗插在我身邊的暗哨,這邊剛一出事,她居然能直接跑進東暖閣諸位大臣議事的重要房間把皇上直接拉了出來,厲害!
「給皇上請安!」一屋子的人看到皇上又都慌忙跪了下來。
「免了免了!」皇上擺擺手,直接坐到我的床邊,問林太醫︰「到底怎麼了?」
「病癥有些古怪,容卑職再看看。」林太醫的汗都出來了。
「來人,把老四派人送來的飯菜都拿到東暖閣,太醫院的人都給朕過來嚴查。」皇上大手一揮,下面的人都趕緊忙乎去了。「罕摩爾,說說怎麼回事?」
「回皇上,下午一直都好好的,吃完了四阿哥的飯菜也沒事,奴婢們收拾完了之後就伺候七格格就寢了。小文還陪著七格格聊了聊,這中間喝過一次水。之後,七格格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忽然起身去了茅廁,上吐下瀉。奴婢就趕緊去請了林太醫……」
「林太醫!」皇上模了模我的額頭,「這不像是發燒啊?」
「回皇上,七格格這樣有點像泄癥,應該是吃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脈搏中沒有中毒的跡象。卑職想看看七格格的晚膳再做判斷。依照目前的情形,應該是吐的差不多了,但還要再等等看。」
「嗯。」皇上替我把被子蓋上,「你們都下去吧,一屋子看著亂。」
「!」聚集在屋里的宮女太監瞬間退了干淨,罕摩爾姑姑,紅雲,小文都是雷打不動不能出去的。
「你們可知罪?」皇上的聲音嚴厲起來。
「奴婢知罪!」這幾個人趕緊跪了下來。
「就在朕的眼皮底下,七格格居然都出了這種事情,把你們幾個拉出去斬了都不為過!」
「皇上饒命啊!」一片驚恐之聲。
「哼!」皇上重重的鼻音,讓人听了膽寒。我這還是第一次听到這種立斬的話,頭一次覺得皇權有如此神奇的權威性。我趕緊拉了拉皇上的手,雖然已經頭腦發昏了,但不能就讓他們幾個這麼久被斬了吧。「小平!」皇上緊緊握住我的手,「怎麼了?還難受?」他喊了我幾聲,看我沒有什麼反應又生氣了,「你們到底怎麼照顧七格格的?來人啊!都拖出去各打五十大板!」
「皇上啊,饒命啊!」
「連同門外的那群人,都打五十大板!」皇上是徹底怒了,沖著門口大喊。瞬間就沖進十來個禁衛軍,把地上的人都拖走了。
「別打!」我咬著後槽牙使勁說道,「皇阿瑪!」
「你都這樣了,朕還不能罰他們嗎?」
「你打了他們,誰照顧我啊?」我使勁說話,企圖讓說話分散肚子的絞痛。
「換一撥新人!」
「不成!我討厭換人!」
「他們沒有盡心盡責照顧你!」
「這是意外!他們沒有錯!」實在受不了了,我又開始吐了起來。皇上也慌了手腳,立刻抱我挪到床邊,讓我盡量吐在床腳下。林太醫和張德
海也過來幫忙,不過我吐得真厲害,感覺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水!」稍微平復了一些,我要喝水壓壓胃酸。張德海公公立刻拿來了瓷杯,讓我喝了一口。「皇阿瑪,你讓她們先伺候我,等我好了再給他們定罪好不好?」
「不成,朕現在立刻調人來。」
「皇阿瑪!」話還沒說完,我又開始吐。其實,吐是個好事情,只要把致使我過敏的物質都吐出去,沒了這種危險物質的存在,我就會恢復。當然,這個鴿子蛋和鵪鶉蛋之間是不是還有區別,有待加以時日觀察。
昏天黑地,呼吸都覺得困難,這鴿子蛋夠厲害的!我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濕透了,開始打起了哆嗦。張德海公公不禁小聲跟皇上說︰「皇上,還是先讓罕摩爾和小文他們先回來伺候著,等七格格好點了,再決定懲罰的事情,您覺得呢?」
「哼!」
「皇上,卑職也覺得罕摩爾姑姑和小文熟悉七格格的日常起居,先由他們伺候,戴罪立功……」
「算了算了,先叫進來吧。」皇上看到我一臉的不高興和痛苦也先軟化了,不過我猜最大的原因是看到這一屋子讓我折騰得已經不成樣子了。「對了,傳召老四進宮,還有抓了他那個廚子。德海,再去收拾一間屋子,把七格格先弄過去,找人來把這里收拾一下。」
「,奴才這就去辦!」張德海公公立刻躬身出去了。林太醫又給我搭脈看了看,坐到桌子邊寫了張藥方,呈現給皇上過目。皇上看了看點頭同意,林太醫就趕緊小跑著出去吩咐下面的人去煎藥了。
我又哆嗦了一陣子,覺得好了一點。皇上守在身邊,溫暖的大手握著我的手,感覺是那麼安心。想起當年赫舍里皇後是多麼的幸福,能被這樣一個勇敢敢于承擔的男人守護著。愛真是神奇的東西,它可以穿越百年千年萬年,它可以讓所有人迷失心智,但在遇到對得那個人的時候,一切又都可以那麼清晰地感受到。據說,我現在的樣貌和赫舍里皇後已無二致,甚至更為靈動鮮活。有時候,宮里的一些老嬤嬤經常看到我之後走神,覺得是赫舍里皇後復活一般。
不過,即便是相貌再相近的人,脾氣秉性依然還是有差別的。或者說,有緣人都是有差別的。我畢竟不是赫舍里,是穿越百年來自未來的人,帶著那麼多難以言說的現代文明而來,認真希望融入這個時空中多活一天,解開一些難以解釋的真相。
小小眯了一會,就听得外面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張德海公公輕手輕腳地進來告訴皇上房間已經安排好了,要找人把我挪過去。罕摩爾姑姑跪在地上說,希望能在換房間之前先替我換上一身干爽的衣服。皇上同意之後,他們先出去了。小文和罕摩爾姑姑趕緊幫我換上了干爽柔軟的內襟衣衫,一邊換一邊抹眼淚。我意識不算特別清醒,但也模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無力地靠在罕摩爾姑姑身上,說不出話來。
換好衣服,林太醫把煎好的藥送了進來,小文伺候我喝了下去。湯藥的熱的,讓腸胃略感舒服一些。之後,罕摩爾姑姑抱我去了另外一個房間,離皇上的東暖閣又近了一些。按照張德海的揣測︰萬一七格格有什麼時候,皇上能第一時間第一個趕到現場。
躺在床榻上,皇上又坐在我身邊,林太醫輕聲說著︰「飯菜已經檢驗過了,沒有毒。太醫院的幾位太醫想給七格格做個會診,看看到底是什麼急癥。」
「嗯。」皇上點頭同意後,一群太醫們圍了上來,先後搭脈,然後又出去小聲議論起來。夜將要褪色,東方已經翻起了白肚。我迷迷糊糊真的睡著了,顧不上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