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遠志卻模了模鼻子,有些酸溜溜地嘀咕道︰「什麼好友,只怕便是那些自詡風流,拜倒在令姐腳下的裙下之臣吧。這些養尊處優的所謂名家弟子,手中寶劍恐怕早已成了嚇小孩子的玩具了吧。」
話猶未完,已聞田笑風一聲斷喝,道︰「你以為你很成麼,學了二十年的神風掌追風劍,才有了幾成火侯?拈酸吃醋的本事倒是很長進!」
眾人便知這田遠志八成也是中意南宮踏雪了,方岩心中不禁有點好奇,這南宮踏雪究竟是怎樣的絕色,竟會叫那麼多的男子為她如痴如醉呢?
林如龍道︰「如此說來,金無薦不久便會到青州來,與南宮家為難?」
南宮尋春苦笑道︰「若非如此,我又怎會來到田大俠處求援?」
田笑風道︰「茲事體大,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只不知令尊意見如何?」南宮尋春雖是南宮家年輕輩中最出眾的一個,到底不是南宮家現時的主人。以南宮笛的古怪脾氣,田笑風不請自來幫忙,只怕會落個吃力不討好的結果。
南宮尋春道︰「家父性情雖是不好,對姐姐卻是愛惜得很,本待親自來請田大俠的,又恐金無薦突然來襲,故而不敢離府。家父還曾講,若能請得林如龍大俠和青州雙俠等各位,那更是好。」
他說這話,自然也是請了林如龍和青州雙俠了。
林如龍和青州雙俠早已不得不與天正教為正面為敵了,聞言齊諾道︰「承蒙南宮大俠看得起,敢不從命!」
林如龍道︰「長風鏢局與振威鏢局已與我相約聯手對抗天正教,約好今日在我們鏢局中細談,這會只怕已在我們鏢局中了,我便將他們也約了,以田大俠為首,建起個聯盟來,共商大計,共同進退,如何?」
田笑風也不推辭,道︰「好!我們便各自準備一下,近日各帶高手進駐南宮府!」
南宮尋春道︰「好,那南宮尋春回去掃榻以待!」
商談間,不覺早已過了午時,下人備了午餐來請,若依南宮尋春,恨不能立時就回南宮府中,生怕天正教隨時來襲;林如龍也想著黃業武、韓威此刻怕已到了振遠鏢局,也急著回去與他們聯絡,但田笑風怎肯叫他們餓著肚子回去?硬將他們留下用了午餐。
午餐很是豐盛,尤其山中野味,都是就地取材,風味絕佳,可惜各人都滿懷心思,哪有心思細細品味?
只除了神偷空空兒,方才大家討論大計時默不作聲,吃飯之際卻如風卷殘雲,吃得津津有味。但田笑風和鄧玉清似早已司空見慣,也不以為怪。
別了田笑風,林如龍心頭似輕松了點,一路與方岩談談說說,很快回到青陽城中,振遠鏢局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已然在望。
這時後面忽然傳來陣陣馬蹄之聲,甚是急促,很快趕到了已勒韁緩行的林如龍、方岩身邊。
二人回頭看去,只見那匹黑鬃黑尾的棗紅馬兒上臥著一身形極嬌小的藍衣女子,緊貼馬鞍,竟似失去知覺一般。等到了鏢局門口時,那馬兒忽然人立而起,揚聲長嘶,似在求救一般。那女子被這一顛,從馬背上滾了下來,眼看便要掉在地上,忽一人飛掠而至,托住了她,輕輕抱住。
這人正是方岩,他的眼中正充滿迷惑。
當他見到這小小的身形往下掉落時,心中忽然沒來由的一痛,幾乎想都不想飛身下來托住了她,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能有這麼好的輕功,這麼快的速度。
然後他一低頭,才發現這年紀極輕的少女,才不過十四五歲模樣,簡直還是個孩子,生得極好,肌膚雖是蒼白,卻如冰雪般晶瑩剔透,唇邊並無絲毫血色,但輪廓秀美可愛,瑤鼻秀挺,也如白玉雕就一般。睫毛卻微微顫動,似在忍耐甚麼難忍的痛苦一般。
方岩正看得微怔之際,那睫毛卻如蝶翼般輕輕一扇,星眸已然半啟,看了方岩一眼,竟像遇見甚麼熟人一般,居然微微一笑,面頰上露出了一對極好看的梨渦。
方岩只覺頭有些暈,忙晃了晃頭,再低頭看時,這少女卻已昏了過去,那馬兒卻又嘶叫起來,用頭推扯方岩,似趕著他要他救人一般。
這時林如龍也趕了過來,匆匆下馬,道︰「是什麼人?」
方岩自是不知,抱著少女發呆。
少女無力垂著頭,衣帶隨風輕飄,若不是方岩抱住,似乎連風都可以吹走一般。
林如龍道︰「還是快救人吧。」
客房中,林如龍把著藍衣少女的脈搏,久久不語。
方岩心頭卻說不出的慌。
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慌些什麼。
不就是個生得好些的小姑娘麼?
卻分明素未謀面,素不相識。
可為何他偏偏覺得這女孩子說不出的面善?
而且這女孩望向他的一眼,也似乎極為熟稔,熟稔得叫他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她,到底怎麼了?」方岩終于還是忍不住問。
林如龍納悶道︰「這女孩子脈象混亂,真氣四散郁結,筋絡不通,分明是練某種高深的武功走火入魔。可瞧這女孩子,頂多十五六歲,能有多深內力,居然會練那樣的武功?而且看模樣應該與人交過手,還受了內傷。又是誰那麼心狠,對這麼個小女孩兒下手?」
「那現在怎麼辦呢?」
「走火入魔找醫生只怕是沒什麼用的。我試著用內力打通的筋脈試試。不過這女孩的內力好像自成一家,一般的療傷方法,只怕未必有效。」
林如龍將那少女扶起,盤膝坐下,暗運內力意欲打通她那為真氣堵塞混亂的筋脈。
誰知內力到處,少女脈絡之中,竟隱隱有股力道,反彈而出,震得林如龍掌間好生疼痛。林如龍一怔,再度相試,那股力道更是洶涌,分明極為排斥。
方岩看出不對勁來,問道︰「不成麼?」
林如龍搖搖頭,道︰「她的內力可能與我截然不同,所以蘊含在筋脈中的真氣對我的真氣極是抗拒。由這種抗拒程度來看,她所修習的武功,必然非常特殊,要求真氣要和她自己所修習的一樣純正,非常排斥其他門派內力。看來這女子絕非常人,只怕也絕非一般人所能救的了。」
方岩目注那藍衣少女,只見她昏迷之中猶自緊皺秀眉,稚氣未月兌的蒼白面容分明有痛苦之色,心中好生憐惜。但想及林如龍內力遠勝自己,還無法救她,何況自己?
林如龍並未放棄,又找了好幾個有救傷經驗的老鏢師來,依然毫無頭緒。但凡見過這少女的人無不對這少女容貌之美嘖嘖稱嘆。昏迷之際,看來都能如此乖巧美麗,何況清醒之際,不知是何等的傾國傾城呢!
林小鳳、雲英同是女子,容貌也是上佳,見了這少女也是自愧不如遠甚,又見少女病得好生可憐模樣,便親來照顧。但到得晚間,方岩再次來看這少女時,小姑娘面色已由蒼白轉為艷紅之色,原來已發起高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