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我接著翻開第二本雜志，迅速找到那篇文章，繼續讀下去。
大鵬展翅游萬里
——一個中專生的自述
■游萬里
（接上期）我沒有妥協，也沒有再低三下四地求過誰，就報名參加了英語專科的自學考試。我以一種備戰的狀態投入學習，每次都要報三門課程，一年以六門課的速度完成學習計劃。並且我還要拿出精力來完成我的機電專業考試科目。謝天謝地！隨後兩年的時間，只有一位考察課的老師看我不順眼，給我記了個不及格。因為她的課我幾乎沒有听過，對他的工作實在是有些不尊重了。比起在初中時，那位女生物老師因為我在課上交頭接耳的行為輕輕地給了我一耳光的感覺差遠了。我不記恨她們，她們長的都蠻漂亮的。呵呵。那道坎只是通過一次象征性的補考就過去了。
我不知為什麼，卻不喜歡和同學們交往。不知是誰說的，一個人的愛情觀可以決定一個人的世界觀。也許是這個因素吧！我曾經為一點瑣事和上鋪的兄弟干過一仗，為某位室友錯拿了我的臉盆而大發雷霆，為某位同學因擦玻璃而弄髒我的書桌而罵罵咧咧。這不是我的初衷。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絕對不會走這個極端，不會的。我傷了好多同學們的心，使他們對我避而遠之。到現在，當我心如止水心平氣和的考慮問題的時候，我還是不能從邏輯上把我的那些劣徑說清楚。
小毛孩一年半後就已經不是我的同桌了。因為好多同學的身體都在發生質量的變化，有的個頭突飛猛長，有的眼楮好像出了點問題。于是有幾個人就請王道成出面調一下座位。王道成站在講台上，和事佬卻沒有當成，好多同學都不給他面子。他說，誰誰你眼好使，和誰換一下座位，到後面去。誰誰就說，憑什麼呀！班長第一次在同學們面前威風掃地。平時他這個班長只顧著巴結學生會的領導，卻沒給班里辦一回正兒八經的事。比如得個獎，出去旅游什麼的。迫不得已，王道成讓同學們抓龜。听天由命的，座是調成了，但目的還是沒有達到。可見班長的組織能力是多麼差勁！大家沒辦法，就借著亂哄哄的氣氛自發的相互商量著把座位換了一下。那時，小毛孩的個子已經超過我，視力依然是5.3，而我只是多了兩撇柔軟的八字胡。
戲劇性的是，小毛孩和張靜竟通過抽簽坐到一塊兒，是後排第三行左牆邊。我猜想，張靜肯定不會屈尊的。最起碼的因素，張靜的眼楮輕度近視，但平時又不喜歡戴眼鏡。果不出我所料，她跟小毛孩輕輕解釋了兩句什麼，就站起來走到前面，和一個男同學商量了一下，就如願以償地重新坐回到自己以前的位置。小毛孩最終的歸宿是最後的一排中間的座位，左右兩邊分別是體育委員顧建濤和衛生委員李國濤，都比他高出一頭多。他原先的座位是被班長和他的女友「小黃蓉」商量去了。看到這些，我有些憤慨，站起來罵了一句︰「一群混蛋！」沒有人答理我，也沒有人知道我罵的是誰。
時間真可以用「光陰荏苒」「時光如梭」來形容。我雖然對老師們的行為有些憤世嫉俗，但我還是我行我素的到汪希敏老師主持的英語角練習口語。在這里，我和他們的關系還算融洽。每天早晨，我都會旁若無人地戴著耳機听著「走遍美國」走進教室；晚上，我會听著它從教室慢慢徒步寢室，听著它進入夢鄉。
在第三學年即將結束的時候，英語角組織了一次比武大賽。我也報名參加了。並且，我特色的嗓音流利的演講標準的發音令外校的評委和本校的英語老師誤會我是英語班的學生。有位老師還主動用英語問了我幾個問題。他還用英文評價我，說我是92級英語班里的姣姣者。我說我不是英語班的學生。他們的評分使我獲得了銀牌的殊榮。在熱烈的掌聲中，我感覺到了淚花在我眼中打轉轉。我抱著獎杯跑進教室，班里的同學都用詫異的眼神瞪著我，沒有人為我喝彩。只有小毛孩豎起大拇指對我笑了笑，拍了幾下巴掌。小毛孩的掌聲帶起了幾聲稀稀拉拉的鼓掌，很少的幾聲。我感覺到了孤獨。我知道那是小毛孩對我由衷的贊賞，我甚至想和他擁抱抱起他旋轉。
半年後，當我重新抬起頭來審視這個班集體的時候，人與人的復雜關系卻讓我模不著頭腦。許多昔日的戀人好似陌路人似的，新換的班主任也只是形式上來走走。紀律很亂，每節課都會有幾個同學缺課。也許是出去社會實踐或者在宿舍里睡懶覺吧。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我從沒有關注過這里面的因果關系。也不知向誰問起，我依然沉浸在我狂熱的英語學習當中。我還有兩門課程就要拿到大專證書了，一門是《哲學》，一門是《政治經濟學》，是公共科，和英語無關的課程。
不經意間，我卻發現，張靜和小毛孩坐在後面有說有笑的。那個不屑和小毛孩同桌的張靜怎麼會突然坐到他的身邊?也許只是偶爾坐在一起聊聊天罷了。但不久以後我發現是自己錯了，因為張靜經常會坐在小毛孩的身邊，旁若無人的談笑儼然是一對戀人。是的，小毛孩已不再是昔日的小毛孩了，和女孩說起話來也不臉紅了嘛。「小毛孩」這個稱呼其實只是我心里對他一廂情願的昵稱。在操場上，在甬道上，在食堂里，有好幾次我踫到了他們成雙成對的身影。臨近畢業，當我們班如膠似漆的情侶們因各種原因而反目而分手行同陌路的時候，誰會想到他們會走到一起。他們一個是我的夢中情人，一個是在我心中還有一絲「朋友」感覺的同窗。我的心情會是怎樣？就像泄氣的皮球！我妒忌著期翼這兩個可人兒能夠真的在一起。我現在不知道他們的情況，是不是真的已結婚生子了呢？如果他們真的結婚生子，那對我來說簡直是一段傳奇，一個神話。
在我的畢業留言冊上，大部分是英語角認識的朋友們的祝福溢美之詞，我們班同學留言的很少。當然這並不奇怪。小毛孩給我的留言是︰「大鵬展翅，翱翔千里；運籌帷幄，志在萬里。祝前程似錦，魅力永存！」後面是他的簽名，緊跟著後面還有另一個簽名︰張靜。可見他們要雙宿雙飛的思想是真實的。我就想起那段留言實際上曾是我的左右銘，還是三年之前我和小毛孩同桌的時候，我都會在每本教材的扉頁上寫上這句話。我想哭。禮尚往來嘛，我瀟灑地回贈了一首《天仙子》︰「人世悠悠長幾許，往事只當初寫序，黃河潤筆著詩篇，驚人語，千萬句，留待他年杯酒敘。」然後寫上，「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應該不卑不亢」。呵呵，煞有介事的豪言壯語，作為對我自己這三年來性格最好的詮釋，讓他們慢慢品味吧。
畢業後，我被分配到縣里的「錦樂軸承廠」，是一家瀕臨破產的企業。同年十二月，我通過了英語專科的口語听力考核，終于拿到了大專畢業證書。當我把檔案交到廠辦的時候，他們都說我在這兒工作實在是屈才了。我的工資並沒有因此而提，仍然是四百六十塊錢。因為廠里發的是所謂的效益崗位工資，我沒什麼好說的。我絕對不會傻得去據理力爭，我的性格我的魅力我的神經質都隨著我的畢業而蕩然無存。我需要一個新的開始。古有老三屆，今有我小中專呀！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19周歲的時候開始踏入這個眼花繚亂的社會，經過幾段總是一見鐘情不疼不癢若即若離的感情經歷以後，我遇到了我現在的妻子柳鶯。那是我23周歲在一次初中同學的聚會上，我對多年不見的這位美麗的同學一見鐘情，我半真半假的和她開著玩笑。我說，柳鶯，咱們談一回戀愛怎麼樣？柳鶯以後就有事沒事的約我出來，不到仨月，兩家的父母就通好氣，讓我們結婚。那時候，我正尋思著怎樣找個借口月兌身呢？我承認，我對她也包括以前的所謂的那些女友們從未認真過，只是由最初的好感而在一起覺得很有趣味。可惜沒有人與我臭味相投，她們總是認真的態度讓我選擇逃避。因為在我心里，從沒有產生過第二次讓我覺得可以照顧女孩一生一世的深刻情感。也許這種感覺在我的一生中只有一次。雖然，那時候我一無所有，雖然那時我只是獨角戲中的丑角。我也從未記恨過那個叫張靜的女孩，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是她充實了我的生命，也是由于她讓我孜孜以求的完成了枯燥無味的學業。
柳鶯雖然裝得跟沒她的事一樣，但我還是覺得她的心機很深。我問她願意結婚嗎，她說，可以試試，不行再離。在父母強大的攻勢之下，我和柳鶯最終還是開始籌備婚禮。從見面到結婚還不到半年呀！
結婚花了父母大半輩子的積蓄，包括買房子，彩禮，家具。我總結呀，沒有經濟基礎的男人肯定不會想結第二次婚，一次就會使他的財力和心氣蕩然不存；而女人要是不趁這個節骨眼花男方一筆不菲的Monney,就很難收回男人放蕩不羈的心。婚後的柳鶯對我實行嚴格的家政，簡直有些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但我的心卻從此踏實起來。2001年，我們有了寶貝兒子。
一帆風順，事業有成的工作機遇就是從婚後開始的。我現在在一家外貿公司做翻譯。我的老板是一位風韻猶存的女人。對于她，我沒什麼可評頭論足的。活兒對我來說輕輕松松游刃有余，不用整天擔心飛速旋轉的車床會砸爛我的腦袋。待遇也不錯，月薪是三千塊。得空的時候，我就會在QQ上聊聊天，吹吹牛；到幾個網站的BBS發表點評論，找找當作家的感覺；有時候也會到寬帶中國看段喜劇片子，樂呵樂呵……感覺生活還是很充實很美好的，呵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