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的宿舍在左右兩排半舊紅磚平房教室夾著的三個籃球場後面的一棟二層樓房里,樓房的外牆面已經斑駁陸離,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水泥面的樓梯像缺損的牙齒,凹凸不平。樓下是初三的教室,樓上是老師的宿舍兼辦公室。
宿舍顯然是教室隔離而成,有半間教室那麼大,沒有多少家什,給人空蕩蕩的感覺。進門的左手邊是一張掛著蚊帳的單人床,右面是書架和衣櫃,窗前並排擺著兩張老舊的一頭沉寫字桌,上面有一台台式電腦和打印機,這大概是屋子里最現代和最值錢的東西了。
唐走的有些累了,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才發現只有寫字台前的兩把木制的椅子可以坐,沒有沙發,沒有成套的飯桌椅凳,連電視機都沒有,他有些明白這房間空蕩蕩的原因了,這房間里一點多余的物件兒都沒有,站在中間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好。
「曉陽接到了?飯做得了,可以吃了。」從門口進來了一個小伙子,穿著一件白色發黃的文化衫,臉上蕩漾著質樸的笑容,皮膚跟小姨一般黝黑,個子不高也不壯,卻顯出一股結實勁兒。唐猜想可能是個伙夫或者雜工什麼的,這會兒肚子還真是咕咕直叫。
「秦大哥老師!」曉陽高興地迎上去,又是一陣歡呼:「太好了,你也沒有回家?還給我們做飯,啊哈,沒想到可以見到你呃——」
秦大哥老師忽然有些靦腆起來,緊著解釋︰「新初三有一個班每天上午要補課哩……我和你小姨還要侍弄那個九毒園的藥蟲……我們家田里的稻子反正也收完了……」
「九毒園?什麼九毒園那?」曉陽好奇地追問,並沒有注意到秦大哥老師的語無倫次,倒是一旁說不上話的唐感覺到了點兒什麼,因為小姨似乎也有些緊張,目光頻頻地在秦大哥老師和曉陽的臉上轉悠。
「哦,就是我和你小姨新建了一個藥蟲培育房,在學校後邊的山地那頭。」說起藥蟲的事兒,秦大哥老師的神情恢復了常態︰「你小姨申請了兩年,學校才批準的,跟鄉里的農科站一起搞的,養了好多毒蟲,十種有九種是劇毒,比如蜘蛛、蜈蚣、蛇、蠍子、毛毛蟲……」
「哇——好可怕啊——」听到毛毛蟲的曉陽做毛骨悚然狀,唐也覺得汗毛倒豎,他甚至警惕地瞥了幾眼四周,仿佛附近就有毒蟲。
「別嚇曉陽了,沒得毛毛蟲。」小姨笑著出來解釋︰「曉陽莫怕,毒蟲離這兒遠得很,那些蟲子挺听話的,我們現在主要是篩選一下哪幾種蟲子在這兒可以規模化養殖,模索好的養殖方法,這些毒蟲在市場上供不應求,賣得很貴的,如果成功了,鄉親們又可以多一條賺錢的門路。」
秦大哥老師一直贊同地點著頭,等小姨說完,他趕緊岔開話題︰「該吃飯了,他們兩個肯定餓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