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八十年代初，歐陽霞從九中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了市一中高一的第一重點班，她的到來，在一中掀起了一場不小的波瀾。同學們一傳十、十傳百︰高228班來了一個長得像電影明星方舒的女生，好漂亮哦！每當下課或上晚自習的時候，門前窗口就會有慕名而來的女生男生伸長脖子往里尋覓，然後就是一陣或輕聲或喧囂的議論︰
真的耶，長得真好看哦。
听說她還有個姐姐，長得更好看哩！
是嗎是嗎？莫不比仙女還乖麼？
听說她父母都不在了，好可憐哦。
哪她學習還那麼好？真是貧寒出英才，不容易喲！
她姐姐姐夫是九中的老師，可以輔導她學習呀，好像她父母原來也是九中的老師。
哦，怪不得呢，書香門第人家的娃兒，自然學習好氣質也好啦……
埋頭學習的歐陽霞似乎對眾人的關注毫無感覺，除了上課回答問題和下課問同學或老師問題，她很少說話。大通鋪宿舍里的幾十位女舍友也很少能夠顧盼到她如花的容顏，因為她總是在教室里學到深更半夜才回來睡覺，一大早又不見了人影。大家不久就意識到，出眾的相貌並不是她唯一的資本，優異的學習成績更讓她耀眼。每次大考她都排在年級的第一名，即便偶爾發揮失常，也不過掉落到第二、三位。
到了高二，男尖子生們普遍感受到了重于泰山的壓力，在成績排名榜上長期屈居于一個漂亮冷漠的女生之下，那確實不是什麼好受的滋味。高218班的學習氣勢異常高漲，每天晚上十點教室按時熄燈後，就會燃起一片星星之火，那是同學們自帶的煤油燈、酒精燈，還有同學們自制的蓄電池燈和電筒燈，直到半夜一點多鐘，星星才會逐漸隱退減少，也有少數星光是一直要閃爍到天亮的。老師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嘴上說同學們要注意勞逸結合，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背地里卻在辦公室興奮地預言︰清華北大的苗子終于出土了，明年跨長江過黃河的隊伍更壯觀啦！
跨長江意味著考出省外，到諸如武漢、上海去上重點大學；過黃河主要指考進北京的名校，目標直指北大清華。這是學校文革前就有的傳統說法，也是照亮老師和學生奮斗之路的燈塔。
高三上學期的那個秋天，高考的緊箍咒已經繃得讓同學們喘不過氣來，一天到晚听課做題，大家都不太會說話了，教室里仿佛坐著一屋子的做題機器，氣氛壓抑之極。周二下午上完三節課後，照例是校長訓話的年級大會。這次訓話的是轉業軍人出身的龔副校長，但他只是用一貫的豪言壯語激勵了大家幾句好好學習，就把話題一轉，更加大聲地說︰「同學們，今天我給你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