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比其他的天蠍座還要單純。每天,就只是上學、放學,三點一線。有一天,我告訴自己,不能再過這樣的生活,否則早晚有一天我會瘋掉。于是,我來到了那個神秘的國度。
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不斷重復著︰「這世上的一切全都是顛倒混亂的幻象,即便是存在也是一種短暫停留的虛空。」
公元兩千零六年,會有神魔的存在麼?至少,我所學到的唯物主義哲學告訴我,所有這一切都是虛構的。
那麼,到底會不會有超越宇宙存在的磁場,或者說,是另一股力量的存在?
一切,都只存在于我自己的世界之中。
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狼人面具的首領會選上我當殺手。除了仰臥起坐之外,自己的體育課成績從來就沒及過格。我甚至在想,如果哪一天,我的800米成績可以得第一,那麼這世上隨便哪個男女生都能當劉翔了。當然,這只是開個玩笑,我的短跑也還可以,只不過因為每次都比別人晚跑一段距離才及不了格的。
這樣的我,小小的、隨便哪個人都可以打倒的我,居然會去做殺手,天哪!我的第一直覺是,上天賜予我這種力量,一定不要成為被人利用的工具,不要濫殺無辜,除此之外這是件很令人興奮的事情,想起來整個身體都會感覺到顫抖。
「你第一個要殺的是一個女人。如果你問我們殺人的理由,你所得的報酬只能是一百元。」
一百元,殺一個人?沒听說過有這麼廉價的殺手。這听起來很荒謬,我知道金牛和魔羯的價格將是它的三百倍,當然也說不定大首領可以從中抽取更大的利潤。
「OK,成交,但由我決定對象。」我已經到了養活自己的年齡,如果不這麼干,就得出去工作,沒法養活自己視如性命的寫作。天曉得我這樣的性格根本不適合外出打工,我怕被騙,還多少有點兒恐懼嚼舌根挑撥離間的女人,甚至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比其他的天蠍座都更封閉更內向,但其實我在家里是個非常外向活潑的女孩兒。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能行?」憑我這膽量,就連殺只雞都沒能耐,這究竟是個什麼組織,怎麼可能會看上我呢?
「你放心,一旦你選定任務,只需在網上選定‘是’的按鈕,我們就會立刻召喚你的靈魂。」
「只這麼簡單?」我有點兒不敢相信。
「當然,不用按手印,不用簽名,你只需要通過電腦,在協議上點一個鉤就行,退出組織後,記憶自動刪除。」天哪,這究竟是科技還是魔力,怎麼我感覺這樣的魔法來自于二百年以後的現實世界?
我很是興奮,但天蠍絕不會無緣無故傷害任何生物(吃肉除外,那可是我的最愛)。
似乎考慮到了我的這點顧慮,狼人首領透過網絡和變聲器對我說道︰「你可以自由選定目標,也可以幫組織選定目標,所有目標都會在偵察之後決定是否成為下一個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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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來,組織的成員就有好幾名?我沒想到首領說組織除他之外就只有十二名成員,分別是天蠍射手雙魚等十二宮,一旦有一名殺手放棄,同一宮的另外三名替補殺手就會立刻補上這個席位。因為所有人用的都是變聲器,臉上戴著的又都是各星座的頭像,有的時候甚至分不出跟自己合作的搭檔已經換了人。
這話有點兒太玄了吧?不過狼人首領想的真是周密,尤其,他在網絡的那一端,連我都不知道他究竟長什麼模樣什麼身材。
不止這樣,組織殺人的運作流程也十分嚴密。找資料的是四個人;盯著目標決定是否應該下手的是八個人,分成四組輪流盯梢;最後采取行動的是四個人,這四個人中,致命一擊和其他三人拿的錢、出力和沒出力的分成有著嚴格的劃分。並且,十二星座殺手在行動分組時也是不固定的,一般在網上和其他戰友協商,或者直接找首領,最後由狼人首領作最後安排。當然,干每項工作所拿的錢數是不同的,也是根據難度的高低,由大頭領在行動後統一分配。
既然,最有難度的工作就只能得到那麼少的獎勵,那麼,工作的性質對我來說就應該無所謂了。然而,我還是挑挑揀揀,不喜歡搞查資料或者調查盯梢之類的工作,只因為天蠍喜歡單獨行動。但是這樣又會產生出一個問題,我只相信自己所看到所听到的事實,不能完全相信殺手組織。思前想後,我覺得還是應該先干調查盯梢的工作,通過一點點了解組織內幕,再慢慢決定是否相信組織所提供的情報,相信首領讓我殺的人就一定是壞人。
我一再強調︰「讓我干查資料之類的事情,給我多少錢我都不會去做的。」本人寧肯把時間耽誤在欣賞光盤和玩游戲、做心理測試上,也不願意浪費我寶貴的「心靈之窗」去瀏覽網頁。
跟狼人首領達成了協議,我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追蹤。這次要追蹤的,並不是被組織鎖定的目標,而是作為練習對象,跟蹤殺手組織的三名成員,這,應該算作「偷師」吧。
我很高興地接受了任務。作為「責任」去完成一件事情是非常令人厭煩的事情,一旦這種「責任」的完成度成為衡量獎勵標準的尺度,那可就不一樣了。只要能給我獎勵,就像玩游戲一樣,哪怕是五分錢的獎勵我也會努力拼搏,但要是完全沒有獎勵,我拼搏的勁頭也就自然消退了。凡間界的事情就是這樣——現實、功利,很多時候讓人感覺到乏味,會厭惡自己的這種平庸,最終又會很無奈地去接受它。當接受的人多了,這個詞就被我們統稱為「市場經濟現象」。
2
殺人,這真是一個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詞,尤其,是為了錢受雇于一個殺手組織。我真的那麼缺錢麼?還是,我也是一個為了仇恨泯滅良心的魔鬼?我自問這二者都不是。
那麼,我同意加入組織的理由是什麼呢,僅僅是為了擁有那強大的魔力,將自己的仇家殺之而後快?更多的,我覺得是一種恐懼,對人類生存本能的恐懼。人,活在這世上,首先是得活著,想盡一切辦法留存在這世界上,其次才會想什麼理想啊、希望貢獻什麼的。甚至,有時候,活著就是一切的希望,人不活著什麼希望都沒了。
為了活命,人甚至可以忘掉,或者說,忽略掉仇恨。
但是,這樣的人,我是做不到了。因為,也許下一秒鐘,我就會死了。在死之前,能夠為這世界做點兒什麼呢?我不是科學家,也不能像楊立偉那樣成為第一個登陸月球的大英雄;我的這點兒魔力只在殺人時能夠派上用場,其他時候我還只是那個體育不及格的平凡小女生。我喜歡寫作,可我的作品卻不夠成熟;喜歡推理,卻並不能把這點邏輯應用在我的文章里。
這樣的我,又不愛上學,喜歡宅在家里卻坐不住。
天曉得如今我是多麼的後悔,要知道能在學校上數學課是多麼有趣的一件事,即便我從小學三年級數學就得過七十八分;天曉得我為什麼總得這麼低的分數。即便是我最討厭的物理,換作現在的我也一定不會在上課的時候發呆,雖然數理化似乎是節鍛煉想象力、讓我神游在其中的作文課。
現在的我就要死了,如果不答應他們加入這個組織,很可能小命就要沒了。
盡管我可能不一定是組織里最後一個殺手,但憑天蠍的性格,很有可能是人緣最差、最不善于討好別人的殺手。很有可能,最先被解決掉的人就是我。我還不能得罪其他任何人。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還有討價還價的資格麼?
如果听從他們的話,我就是一個純粹的殺人機器,
不听他們的話,怎麼可能?殺手有了情,他的結局就只能是死亡。沒了魔力,我就是一個小女子,沒有俏麗的容貌,高挑的身材,沒有討喜的嘴巴,還沒什麼可以幫助我的朋友。更可悲的是,不去殺人我就沒有魔力,體育課跑八百米每次都是倒數第一,別說是組織派幾個人圍攻我,就是一個人,我的下場也只能是死。
不如我現在去死吧,可人活在這世上總還是會有那麼一點點希望。比如說,我的父母會悲痛欲絕,我的姐妹兒曉宇一定會苦苦勸我,我選擇死亡就不能再跟馬叔聊文學。唉,可能我這輩子都不能成為一個暢銷書作者了。
可憐的是,這輩子,我還沒有被愛過,我喜歡的人沒有一個喜歡我的。我長得也不差啊,老媽說我只是缺少和男生接觸的機會。如果選擇死亡,我恨的人,一定會非常開心,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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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里藏著恨,是因為恨的人恨著我,恨一個也同樣恨著自己的人應該不算什麼罪過吧。
可是偏偏,這成了我進入殺手組織殺人的理由,不听他們的話自己就要被殺死。
我沒有殺過人,只不過平時會看日本動畫片《名偵探柯南》,看的時候會堵住耳朵,坐在有依靠的角落,即便這樣晚上有時還會不敢入睡。如此膽小的我怎麼敢殺人呢,看動畫片《**》的時候我就在想,一個人,想要殺掉所有壞人證明他是有正義感的。但是當死神賦予他這種權力,只要在本子上寫下這個人的名字,他就可以把人給殺掉。從那兒以後他就肆無忌憚的殺人,甚至把調查這件事情的特工、警察、偵探還殺掉,真真正正地變成了一個吸血狂魔。
我的心里已然藏著恨意,這樣的我,從前是如此渺小如此脆弱,而如今我卻可以擁有這無限廣大的魔力。當我得到了不屬于自己的這份能力的時候,會不會,也同時擁有了不屬于凡人的魔心?
總有一天,我會變得像惡魔一樣可怕,雙手沾滿血腥。如果有一天,這樣的秘密被父母發現,他們該會有多麼痛苦孤獨?但如果我現在就告訴他們這一切,也許他們連明天的太陽都不會看到。
天知道,保守一個秘密有多麼的難。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總有一天,這秘密也會把我逼成哈姆萊特那樣,不得不以死來了結的悲劇性人物。而這個害我死的人,並不是我恨著、也同樣恨我的人,而是跟我素昧平生的殺手組織。
殺手組織的頭目究竟是誰?殺了他,或許我還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他有可能,藏在我們這十二個人中間,有可能,組織的一個或幾個人都是他的心月復。也有可能,組織里幾乎每一個人都想殺了他,或者是為了擁有他強大的魔力,或者是為了擁有操控整個殺手組織的權力,再或者是像我一樣,想要完全月兌離殺手組織的控制。當然,作為一個喜歡想象、喜歡寫作的女孩兒,我找到他還有
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解謎。
天蠍挑朋友都很謹慎,而且十二星座里,天蠍是最不容易交到朋友的。我沒有好性格好口才,這件事就變得更加棘手。因為,即便所有殺手都想殺死組織的首領,礙于他強大魔力的威懾,每個人都懼怕死亡,這就有可能讓其他人出賣掉你。所以,即便是像我這麼坦率的人,也一定要留個心眼兒,不該說的話,直到死的那一刻也絕不能說,以防被人出賣。
我絕不能說對首領或者組織不利的話,否則我就得死。組織里誰都不能相信,但是我又不能沒有朋友。天蠍座的我偏偏又不善于交朋友。一旦認準了一個朋友,我就容易推心置月復。可是,身處于殺手組織之中,對于敏感話題,我又不能推心置月復。
這麼多的矛盾擺在眼前,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我的臉上帶著藍色的天蠍面具。十二個人中個子最矮的我,竟然會被所有人公認為心腸最毒最狠、城府最深、最可怕的殺手。如果不是這層面具的遮掩,我想,自己可能是十二個人里最可憐、最值得同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