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夢向周和林的方向走去，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周和林似在無意中將桌上的紙收起，顯然剛才是在寫著什麼。
冷夢本想問︰「你一個人，馮茜沒來嗎？」從前，冷夢也曾單獨與和林坐在這間教室里。這是間偏僻的教室，很少有人會光顧。在那個時候，他們在這同樣的位置往往無話不談。那個時候，冷夢將他對馮茜的感情早和盤托出了。
然而現在，冷夢將已到嘴邊的話突然硬生生地收了回去，然後改口道︰「你們作業多嗎？課程緊不？」
「反正就這樣，除了毛概，幾乎每科都有作業，每科都得考試。」
冷夢將書鋪在桌上，似也無話可說，便開始看著書。
然而冷夢實在看不進去︰「馮茜會來嗎？他們是不是約過了一起來學習的？」冷夢想。冷夢意念及此，便覺出一種苦澀。
「無論如何，和林並沒有錯。愛——不，真愛，真愛是沒有錯的。只要不是隨波逐流，就沒有罪。」冷夢想。冷夢甚至覺得周和林這樣的感情也很珍貴。冷夢這樣想著，這更加重了他的痛苦。
周和林早已從桌箱里拿出了《高等代數》和作業本，筆也躺在作業本上，但顯然周和林同樣什麼也沒有寫下來。
他們就這樣，默默地看著桌面，默默地想著自己的心事，卻誰也沒有說出話來。
「走，干脆我們出去走走？」周和林終于說。
「好啊。」冷夢爽快地答應了，並立即站了起來，接著說道︰「書就放這里吧？一會再回來。」
「好的。」
他們一起走出教室，下到一樓，走在學校那條主路上，然後經過搖感樓向北肯湖走去。在博雅塔外的斜坡上，在朦朧的路燈中，他們與並肩走來的李詩和陳麗嬡狹路相逢了。
他們是向下的方向走著，冷夢在好幾米遠處便看見了陳麗嬡，然後看見了李詩。陳麗嬡也已看見了他們，但李詩卻一直斜著腦袋，在陳麗嬡耳旁說著什麼，並沒有看見已經微笑著走過來的冷夢和周和林。
周和林友好而靦腆地微笑著，看見李詩突然抬起頭，向他們的方向看過來。那顯然是已經得到了陳的提醒。
「那麼巧啊？」周和林友好地笑道。
「巧。」陳麗嬡也熟練地笑了。
「這麼晚了，還來逛北肯湖啊？」
「出來隨便走走。」周和林說。
冷夢也只露出微笑，並沒有說什麼。
冷夢和周和林從繞湖邊細長的水泥路向左側走去，北肯湖仍然沉浸在一種沉靜之中，它似乎也與冷夢和和林一樣，顯得如此心事重重。
冷夢和和林仍然肩並肩地走著，不時與陌生的人們擦肩而過。他們仍然誰也沒有說什麼。
到那翻尾石魚處，他們走下水泥路，繞那泥土地走到湖邊的凳子上坐下，看著在水里的翻尾石若隱若現，若有若無。
冷夢正捉模著怎樣對和林說起，便听和林開口說道︰
「其實……你那封信我的確是想等那天晚上給她的。那天晚上我們」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啊。」
「你重新寫了嗎？如果重新寫好了給我，我幫你遞給她。」
「沒……沒有。」
「沒有關系的。我……我的想法，你可能也已知道了？」
「知道了。愛民說的。其實我應該早就看得出來。」
「對不起，我也不是有意要和你過不去，只是……我也無法控制自己。」
「我理解的。真的。」
「對不起。」
「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呢，你也沒有錯。況且……況且我們到現在也沒有什麼。我也不一定能有多大的把握。」
「努力爭取吧。只要努力過，就不後悔。我就是這樣想的，所以……」
「是的，應該這樣子。」
「你會不會因為這個和我……或瞧不起我了？」
「怎麼會呢。」
沉默半響，周和林說道︰「我們這樣，那不是很矛盾？愛情是自私的！」
「沒關系。公平競爭嘛。」
「我也是這樣想的，公平競爭。但我不希望因為這樣而傷了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
「我相信不會的，我相信你。其實即使你不參與，我說過，我也真的沒有絕對的把握。」
「我們共同努力吧，如果她選擇了你，我會為你們祝福。」
「如果她選擇你，我也一樣。真的。」
「你的信寫好之後，還是給我，我幫你給她。」
「這樣，是不是太為難你了？」
「不會。我想得通。」
「你的想法……她知道嗎？」
「我想她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