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還擔心胤不會輕易放過我,我怕他會傻乎乎地跑到十三阿哥那里去求證,到時候弄得滿城風雨的,替我招來一些不必要的是非,不過顯然我是多慮了,因為胤最近都在八阿哥府里走動,很少到長來了,即使來也只是直奔德妃的寢宮,請了安就匆匆地離開,似乎已經把我當成了隱形人,所謂有愛才有恨,胤越是欲蓋彌彰越突現了我對他的傷害,這讓我猶如一個罪人似地充滿了愧疚,每回見他過來問安,我就默默地站在一邊,近乎自殘地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把祈求原諒的目光投向他。
這樣的折磨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十天後胤就隨康熙出塞,到木蘭圍場進行一年一度的秋大典去了,同行的還有皇太子胤礽、皇長子胤褆以及其他幾位阿哥。
愛心覺羅氏是馬背上得的天下,康熙帝為了保持滿族傳統的驍勇善戰本色,抵拒怠惰頹靡的嬌奢惡習,讓自己的兒子們置身艱苦的環境中,勇敢地以圍場作戰場,與猛獸作殊死的搏斗,借此激勵兒子們不忘祖宗創業時的拼搏精神,居安思危,使大清朝千秋萬代綿延下去,更主要的是為了加強對蒙古各部的管理,鞏固北方邊防,與蒙古貴族聯絡感情,其次才是避暑納涼,兩地移住是北方游牧、狩獵民族的固有習俗,愛心覺羅氏也不例外。
于是乎我終于可以靜下心來,與德妃的花花草草為伍,盡情享受暢春園的大好風光了。宮里的生活無聊而單純,所以我便變著法地找些新鮮游戲和喜珠、春禾、秋月她們玩,借此打發枯燥乏味的日子。
喜珠她們開始還矜持地守著笑不露齒的千古明訓,不敢玩得太瘋,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們的本性開始自自然然地流露出來,到最後更是變本加厲,結果笑得最瘋的反倒是她們了,而我則心滿意足地看著她們笑鬧,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大學時代。
「喲!這都什麼時辰了?你們還在這里瘋?宮里不比外頭,由不得你們放肆,要玩要鬧也得等飛上枝頭做了鳳凰才行。」我正陶陶然極享受地閉著眼,驀然錢德來的雞公嗓突兀地插了進來,喜珠、春禾、秋月嚇得面如土色,急忙收了手中的沙包,跪伏在地上連連告罪。
錢德來的話明著是教訓喜珠她們,其實是針對我而來,因為最近德妃對我越發的親近、越發的倚重了,平常有什麼決斷不下的事情德妃第一個想到的是我,而不是身為長總管太監的他,因此他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盡管他沒有明著找我麻煩,但是暗地里不知對我使了多少手腳,給了我多少難堪,就象現在,他夾槍帶棍地拿話譏諷我,我卻一概不與他計較,只把他當成一條被人踩了尾巴後到處亂吠的狗,免得逼急了他,老古話總是不錯的,狗急也能跳牆呢!
「錢諳達教訓得極是,奴婢記下了。」我不卑不亢地對錢德來說,雖然極討厭這個陰陽怪氣的老刁奴,但是我不想為了自己一時的口舌之快而置喜珠她們于不顧,到時候老刁奴對付不了我,轉而把無名火燒到她們身上就不好了。
「嘿嘿……仙蘿姑娘這話說的,咱家怎麼敢教訓您哪!都是這些小丫頭鬧的,咱家也是因為頭上這頂總管太監的帽子,不得不盡忠職守說她們幾句,其實有姑娘這樣的明白人在這兒,何用咱家多嘴呢!」錢德來皮笑肉不笑地打著哈哈,見我一臉虛心受教的樣子,不由有些小人得志的得意。「對了,今兒個四阿哥的兩位福晉和小阿哥要過來給德主子請安,德主子想讓她們在宮里用了午膳再走,你先去御膳房擬個菜單,一會兒回來照應著這些小丫頭們,別有什麼差池,知道嗎?」
「知道了,奴婢謹遵錢諳達吩咐。」見錢德來拿眼角余光瞄著我,我哪敢怠慢?連連點頭應諾,錢德來這才滿意地轉身走了。
錢德來一走,喜珠她們才如釋重負地站起身來,跪了半天,膝蓋都紅了,一個個呲牙咧嘴地捂著膝蓋一邊揉一邊嘀咕,恨不得把錢德來的祖宗十八代罵一個遍。
「好了,別罵了,反正人家已經是斷子絕孫的人了,再罵也沒用,還是忙正事要緊。」我笑著安慰喜珠,隨即各自忙自己的活去。
我一到御膳房,管事的大廚子就笑容滿面地迎了出來,問道︰「仙蘿姑娘,今天長又有貴客了嗎?」
「是呵,的確是貴客呢!」四阿哥的福晉、側福晉,未來的皇後和妃子,不是貴客是什麼?我笑著點點頭,順便翻看著架子上的蔬菜,心里琢磨著那拉氏和李氏的口味,一時有些犯難。
「宮里的妃子大多喜歡清淡的,每樣菜只吃幾筷子,姑娘信得過小的的話,這件事情就交給小的來打理好了。」大廚子自告奮勇地請命。
「也好,那我就把這事兒交給你了,回頭得了賞錢算你的。」我歷來是不欠人情的,對我而言,再多的錢都沒處去花,倒不如用這些錢買個好名聲。
「姑娘客氣了,這是小的分內之事,怎麼還敢要姑娘的賞賜?」大廚子諂媚地笑了起來。
「應該的,我出錢你出力嘛!」雖然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豎起來了,但是我依然一臉的和顏悅色,在宮里一個錢德來就夠我對付的了,我不想再莫名其妙地多一個敵人,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我何苦跟這些古人較真呢?
從御膳房出來,我就直奔長而去,遠遠地就望見宮門口丫鬟們出出進進地甚是忙亂,我知道那拉氏和李氏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