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慌忙將身子縮了回來,小手緊緊捉在胸前,心跳激烈得猶如要沖出一般。她可以感覺到,他那勾魂的眸子一直在望著她,望著,笑著,仿佛,在等她平靜後給他一個答案。
「今日,是儲君的冊封大典,宮里所有的人都在盡情歡宴,王妹乃我國緊要人物,中途缺席,豈不是宮中一大遺憾?」
言者無心,听者有意。「緊要人物」,這四個字如同銀制的芒刺一樣,戳醒了她正如小鹿亂撞的心。
「……」她輕咬唇,放下手來,「那你呢,堂堂的二王子,不也缺席了麼?」雖然,她知道,他比她更不喜歡熱鬧。
「我……」不擅辯駁的他,果然被她問住了,尷尬地一笑,「我只不過,是習慣罷。」
他低下臉去,手輕撫書卷,仿佛從那字里行間,能讀出曾經的笑靨如花,「小時候,每天晚上,不論有什麼事,母妃總是會帶我來這樹下,為我誦讀美麗的詩辭,所以……」
听著他落寞的語調,她心竟然酸了起來,她不是不曾听過,他的母妃,幽姬的哀婉往事——雖有絕色無雙之美顏,萬千寵愛集一身,可自從生下王子後,身體便日漸虛弱,甚至因無法承受灼熱日光,終日將自己鎖在昏暗的房中,唯有幽謐的夜晚,方拖著病體與愛子在月光下展露歡顏。
而那絕美恬靜的笑容終是如曇花一現,在伏堯六歲的時候,一場大雪將整個王宮覆成了白色,幽姬受寒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一縷香魂煙消雲散……
「隨你的便吧……」她閉上眼楮,倚著樹干,輕描淡寫吐出一句,刻意壓抑著心頭的哀傷,不想讓他听出她的感慨與嘆息。
听得她如同賭氣的話,伏堯不禁模鼻一笑,眉梢輕揚,「可是,我真沒想到,你看中的,竟然是……啟。」
她睫毛顫動了一下,卻不睜眼,「不然……你覺得是誰?」
「我,不知道。」他依然笑著,「可是,我以為,你會比較看好宏引。」
見她不說話,他又繼續說道,「引弟言語得體,有氣質,思路靈活,本來,我以為除了他,沒有人更適合成為一國之君,何況,他對王妹你的好,是所有人都知道也比不上的。」
「儲君什麼的……與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她低聲說道,眼里映出雪白的花朵,的確,宏引為人處世的技巧,言語的圓滑得體,是其余王子都無法相提並論的,可是,從宏引深如潭水的目光中,她看到了,一顆狹窄容不得下別人的心。
坐上儲君的位子,並不會阻止其心底的猜忌與野心的膨脹,只要大權在握,所有能威脅到其地位的人,哪怕僅是一絲一毫的威脅,他亦會毫不留情地鏟除,那個即將成為父親的單純男子,擁有天命王後的男子,又如何能防得住其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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