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這舉止,千予不由得皺了皺眉,看來是什麼國家機密吧——真是的,都讓她跟著上朝了,這時候又在藏些什麼。
「怎麼,聊完了?」帝嚳淡淡一笑,那物事已不見蹤影。
「恩。」她心里介意他的回避,便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
「那,現在是想回宮,還是去花園散散心?」
帝嚳的聲音軟軟的,光是听,心就像被三月春風撩撥一般,可此時在她身上卻有了反效果。
他從來都是那般獨裁霸道,幾時有征詢她意見的時候,所以此時一反常態的詢問,在她看來,便像極了男人做了虧心事後對妻子特別好的情景。
「如果我說,我就想留在這醫館,哪里也不想去,你會答應麼?」她語氣淡然地問他,其實話語里已有了許多挑釁的味道。
帝嚳眉心霎時一擰——這小刺蝟吃錯藥了麼,難得他溫柔一次,怎地听到的她句句話里都帶著火藥味?
他九五之尊何時受過這般的冷言冷語,此時真想將這女子拉過來狠狠懲罰一番,只是想到國醫之前的話,怕再引起她情緒抑郁,竟硬生生地將火氣壓了下去。
「可以……」這兩個字听起來生硬得根本不像是從他的喉嚨發出的,他卻還得強作寬宏大量——真戲劇,她倒是能發泄了,他自己倒是要傷身了。
而見他如此順從,她倒是有些驚訝,便又試探性地問道,「那晚上我也要睡在這里,你不會反對吧?」
「——你!」他額上青筋暴起,這女人還真是得寸進尺,給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
而此時錦靈正立在帝嚳身旁,見到主子鐵青的臉,不由得暗自擔心。她正想說些話來緩解下緊張的氣氛,不料帝嚳卻忽地低吼一聲,「好!」
錦靈吃了一驚,千予更是嚇了一跳,只是,她卻不敢立刻便為能留在涂涂身邊歡呼雀躍,而是謹慎地繼續追問,「……你真的不反對?」
「為什麼要反對?」帝嚳笑道,「雖說這整個羲王宮都是寡人的,可唯有這醫館,寡人還從未在此留過宿,愛姬的建議很有新意,寡人允了,今夜便與愛姬一起在此地休憩。」
「等等……」千予秀眉一挑,「我說的是,我要住在這里,不是你。」
「哦,」帝嚳笑得不以為意,「愛姬是不是忘了那三尺之約,既然愛姬今晚要住在這,寡人也只好跟著在這休憩一晚了。」
「你……」千予此時才真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氣得嬌軀發顫,「你這無賴!」
「娘娘!」錦靈驚得呼出聲來,她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這般不敬之詞來形容帝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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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料帝嚳卻絲毫沒有動怒,反倒朝她笑道,「錦靈,吩咐下去,準備最好的房間,寡人與汧姬今夜要留宿此地。」
陛下是……認真的?包括錦靈在內,所有隨從都呆住了,畢竟因醫館這不時會來些患病的下人,常被認為是污濁之地,帝嚳以矜貴之軀,卻主動提出在這不干淨的地方過夜,對這汧姬的溺愛也真是……
只是錦靈畢竟跟隨帝嚳多年,知道帝嚳不拘一格的處事風格,便很快應了一聲,開始交待下人們著手張羅君主留宿時的一切程序。
而見得一切都已開始朝不曾預料的軌道上前行,千予終于忍不住開口喝止,「等等……不用了!」
「哦?」帝嚳依然笑得淡然,「愛姬又改變主意了?」
可惡的男人,望著帝嚳那自信的笑,一副一切都把握在股掌之中的樣子,她就很想上去給他一腳外加一拳,可是……卻還是不得不開了口,「算了……還是回羲乾宮吧。」
畢竟,如果注定要與這人共處一床的話,還是羲乾宮比較好,因為,龍床比較大,可以躲遠點……
※※※※※※
晚膳的時候,飯菜忽地變得清淡了許多,奢華的山珍海味少了些,卻多了許多清爽可口的農家小菜。
她覺得奇怪,可帝嚳卻回答是自己胃口不佳,便喚御廚換了口味。她好奇,他這般高傲自大的人,竟也會有胃口不佳的時候,只是她因那些噩夢精神不佳,這些清淡開胃的小菜竟如同特意設計過般,極合她的胃口,吃的竟也比平時多了些,便也無暇去思索他那為何胃口不佳的問題。
飯後,竟然還多了一盅東西,似是精心調配的老火靚湯,聞著挺怪,但喝著口感卻很棒,濃郁芳香,清心頤神。
她不禁再次好奇問道這湯的來歷,卻在听聞帝嚳回答「避孕湯」後險些將滿口湯水噴了出來。只是,見到帝嚳那滿臉看好戲的笑,她便知道他又在捉弄她,而因為那湯飲下後心神都舒暢了許多,便也忍不住將一盅湯都喝得見底。
她是想不到這湯便是帝嚳今日找國醫秋來的方子,集御守閣數種珍稀藥材熬制而成的安神之藥,而帝嚳又是那般古怪固執的性子,怎肯讓她知道自己的用心?
而後,御守閣藥材對抗帛萃的藥物之戰開始,雖說帛萃的藥是極度詭秘陰毒,若無法對癥下藥,是無法徹底根除,但御守閣的寶物也不肯負了御守閣的威名,即便不能治本,卻也還是爭取能治點標。
到了晚上,依然有噩夢來***擾可憐的某女,但無論從噩夢的頻繁度,以及嚇得從夢中驚醒的次數,還是少了許多。
所以,當第二日帝嚳醒來,見到身旁千予平靜的睡顏時,欣慰地松了口氣,暗道,看來這下不用砍國醫的頭了。
「你要快些好呢。」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模她額前的碎發,卻忽地听見門外傳來很輕的敲門聲。
「陛下……可是起身了麼?」……
(又是半夜了。砂這壞習慣,咳咳,第三更,應該是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