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實在有點渾噩，我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干些什麼。在時間交錯的那一剎那，我想我每每都在發呆，發呆，再發呆……
我覺得我在變化，或許是大家都在變吧，而我還是那樣，所以在大家的眼里，我變了，所以在我自己的眼里，我也變了……
我學會了什麼都不管，學會了隨遇而安……學會了怎麼生存在這個不適合我生存的地方和環境里，因為我不得不生存在這里，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我不知道怎麼來改變……
時間就這麼過著︰考試，做題，排名。完了再重復著，就算在夢中也改變不了這個輪回。大家在人前都麻木地低頭，前進，美名其曰叫做奮斗著。但誰都有個人後的空間。誰誰誰？誰也不知道你在人後是個什麼樣的樣子，殘酷！
當我每次翻看著那帶著慘淡的分數的試卷時，開始還有點心情，有點傷感，漸漸地，我學會了麻木，我覺得要在這個空間生活，我就得學會了——|對于我來說。
高三是軌跡式的蝸行，很多人在晚自習後都到足球場唱幾首歌或者干脆大嚎幾聲。大家的話越來越少了，衣帶漸寬了，還學會了點半生不熟的深沉。那些成績好的大家都看他們在人前笑得那麼開心那麼甜，但他們何嘗不是一樣難當？！
我們開始學會幻想，幻想我們的美好的大學生活——當幾個月後，或許我們就可以及其了。
大學，一個可謂之終極目標的東西，我想總是那麼美好的，她應該有花前月下，有自己的自由和空間，更應該有我們自己的個性。
阿飛，紫茜我都很少去找他們了，他們偶爾在午休時到我教室寢室來看看我，跟我聊上幾句。阿飛每次來都給我帶幾跟好煙——我學會抽煙了，應該說我習慣抽煙了，我想用它來迷醉我的生活。紫茜每次都給我帶點吃的，有時還把我幾天沒洗的衣服拉去洗了——她學會自己洗衣服了。
每次他們來，都說我老了。
我老了，我覺得……
元旦了，高三沒有假放，用我們革命前輩的話來說，我們天天還在教室里把自己的生命燃燒——我覺得充其量算是在把我們自己埋葬。
阿飛來看我了，他說他前幾天回去了一趟，我問他什麼事，他笑著給我一根煙。
「我們好久沒一起去天台了，今天去看看吧。」
「是啊，好久沒去了。」我點上煙，「我覺得我真的老了，現在的我，什麼也不想做，我只想睡。」我深深地吸一口煙，讓它慢慢地流進肺里。「你說要是可以的話，你還會讀書嗎？」
「會的。」他聲音低沉，還有點傷感。
「為什麼呢？我是不會了，我覺得我現在出去一樣可以養活自己，但是我現在沒有選擇。」
「我比你更加沒有選擇的，考大學是我媽媽的臨終的遺願。」
我愣住了，「你媽媽……」我不忍把那個刺人的字說出來。
「是的，三年了，那時我還在讀初二。」它把煙狠狠地抽了兩口，然後扔在地上用腳踩熄。「我記得那時我媽媽每天都會去學校幫我送飯，她知道我吃不慣學校的伙食。她還要幫爸爸打點生意，我爸爸天天在麻將館打牌，一直到沒錢了才知道回來。」說話間，我發現他眼角明顯的有點紅了。「直到死的錢一天，我媽媽都沒告訴我她病了，她本來打算跟我爸爸離婚，然後一個人找個地方悄悄地走的，一輩子不讓我知道的，還好我爸爸雖然嗜賭，但還是有點良心，說什麼也不同意，他說我都這麼大的人了，終究有一天會知道的，等我知道了，他怕我恨他一輩子。後來媽媽走了，爸爸也不打牌了。媽媽走的那天就是元旦的前一天，天氣出奇的好，我一直以為，媽媽死了，天上會下雪的。從那里開始，我開始不相信電視，不相信任何人。「
「……」我听著阿飛講著，聲音越來越嘶啞，後來有點哽咽，但我不知道怎麼來安慰他。
「媽媽走的時候，拉著我的手說，別人家的孩子都能考上大學，要我也考一個，她說當年她也想讀大學的，只是家里條件不允許，讀大學是她這輩子的願望。」言語間，他已經淚流滿面。「有時候我好想好想跟媽媽一樣，安靜地離開這個世界，我覺得這是一種解月兌，但是我不能，我還沒有完成我媽媽的心願，我沒有臉面去見她。」
「別這樣，有什麼跟我說，沒什麼過不去的坎。要哭就好好哭一場吧。」我伸手把他的頭摟進我的懷里，像孩子一樣撫模著他的頭發。
他失聲痛哭開來。
收假了，紫茜從家里給我帶來很多吃的東西，有水果，有零食，還很多營養品。她說我現在讀高三，緊張，要我注意身體。
我不好意思拂她的意，我不想告訴她我現在的狀況。
「這幾次考試成績好嗎？」她小聲地問我。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又不想騙她，「一般，老樣子。」
「我，我們老師跟我說，他說……」她沒把話說完就停住了。
「說什麼了，說吧。」我笑了笑，我覺得不管別人怎麼說都無所謂。
「他跟我說要我們不要搞那麼多活動了，他說耽誤學習，就像你……」她聲音很小，還有點沙啞。
「是的，我現在是真的很失敗。」
「哥，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相信什麼呢，現在有這麼多的事實在這里，再胡亂地相信就是太不知道自己的深淺了。你們老師說得對，你還是安心學習吧，你現在好是高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學會失眠了，而且我經常會做同一個夢，但醒來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是腦子里空空的。
我有時候會天真地想，要是真有上帝就好了，我乞求他能告訴我現在我到底該如何是好。
一天，我神差鬼使地問同桌，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上帝。他面無表情地說，「干掉耶穌，你就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