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擊孤獨 第二章

作者 ︰ 飛鳥魚

(二)

起初,哭聲是極其細小,幾乎是若有若無。可是,在這掉根針都能听見的寂靜午夜仍然輾轉了很遠。哽咽,嗚咽,不連貫的抽氣,然後是一段長時間的窒息。那個時候,我耳朵是豎著的。就在我馬上就要放棄傾听,繼續轉身睡去時,一聲撕裂織錦地嚎啕,又伴隨著偶而夜鳴的貓頭鷹叫聲飄然而至。

是誰這麼晚了還在哭?

又是為什麼哭的如此哀婉?

這個女人一定是有著無法言傳的傷心事。那麼,為什麼不在白天哭呢?

不管怎樣,這個女人的哭聲非常好听。要不,怎麼會這樣的吸引我呢?

伴隨著從窗外瀉進來女人起起落落、飄飄忽忽、停停止止、若即若離地哭聲,我將懷里熟睡女人小巧頭顱小心安放在枕頭上,自己點了一只煙,仔細欣賞起這將我夜半吵醒的哭樂來。

當我頭腦完全清醒之後,以我準確的判斷力,這個夜半哭泣的女人應該就居住在我對面樓上,我是4號樓一單元五樓,她應該在5號樓一單元的四或五樓。而且,而且具體位置就在……就在五樓,是的,應該就是四樓或者五樓這個層次。

我的臥室位置是朝南的,客廳與臥室也一樣是朝南的。那麼,我在自己朝北的書房、廚房或者衛生間,如果運氣好的話,是應該可以看見這個夜半痛哭的女人。

這個想法使我像剛剛被注射了興奮劑一樣興奮不已,擰滅指尖的煙蒂、我連拖鞋也顧不得穿就飛快跑向書房。

5號樓一單元的四樓和五樓都沒有窗簾!喜。

不過,我高興的有些太早了,五樓是爬了滿窗戶地植物,叫什麼爬牆虎的一種藤蔓植物,把五樓窗戶爬了個嚴嚴實實。別說窗簾,就是窗戶恐怕也打不開了。好好的,種這麼多這個干什麼?也不怕招老鼠?新聞上曾經說過,現在樓房里面發現的老鼠,多是順著這些爬藤科植物爬上去的。

低頭,我又向比我低一層的四樓望去,發現,雖然四樓也沒有窗簾,可是卻使用的是雙層窗戶。除了外面的這套塑鋼窗以外,里面還有一層木制框磨砂玻璃的窗戶。而且,現在都已經關閉,沒什麼好看的。憑我直覺,那個哭泣的女人應該就居住在四樓對面的這個窗戶里面。

因為,整個一單元只有四樓還透著一絲同樣似有若無的燈光。

哭泣聲又停了,停頓了一下,一聲疲憊地嘆息與四樓孤獨地燈光一起在我眼中、耳中消失。

在書房的窗戶前站了一會兒,伸了伸懶腰,黑暗里,我想再繼續去抱著床上的女人睡去。

摟住那個鎖了鎖眉頭的女人,女人閉著眼楮咕噥著問我︰怎麼去衛生間那麼久啊?也不開燈,不是去,嘻嘻……了吧?壞東西。然後,女人就吃吃地笑了起來。壞東西應該是她才對,因為她又在挑釁撩動我!怎可敗在女人身上?耗子找貓接吻——找死,馬上就叫你知道取笑我的代價。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只有我自己還在床上。確切的說,不是我自己要醒來的,我是被餓醒的。躺在凌亂地床褥上,我在努力思索著,一會兒自己應該吃點什麼,然後繼續睡。

廚房的冰箱里還有些什麼呢?

這個家里常常人來人往,冰箱里的東西也總是隨著不同愛好的女人而變更著。有一次,我認識的女孩特別喜歡吃冰激凌,所以,我的冰箱中除了冰激凌幾乎沒存放過其他東西,甚至在冬天也不例外。直到她被一個非常愛惜自己修長雙腿的女人所取代,可是,我的冰箱又馬上被無數雙各種名牌絲襪塞滿,據那個有著修長雙腿的女人說,這樣可以增加絲襪的結實程度!

再往後,還放過化妝品、保健藥品、鮮花、甚至是化學試劑,那曾經是個教化學的女老師,她曾經揚言要成為中國居里。可我實在等不到她功成名就那一天就與她分了手,因為她揚言下一個課題準備研究如何使一個男人長久不變只喜愛一個女人的試劑,專門為天下女人們設計。

她還說這種試劑一旦成功,就會有一半中國人熱力搶購,因為起碼有一半中國人是女人啊!我說,你太謙虛了,應該是全部國人統統搶購才對!她不解,問我男人買回去干什麼呀?我切齒說道,當然是拿去毀掉了!難道還自己喂自己吃不成?

這樣的女人實在可怖,半個月以後,我順利的一代新人換舊人。

現在想來,我冰箱里就吃的東西放得最少了。這會兒應該也不會超過兩听啤酒或者可樂。想到這里,我就有點泄氣,如果這個時候有個女人,就是通常被稱作「妻子」那種女人在廚房里擺弄些什麼會發出香氣的食物就好了,只要果月復就行。可是,現在只有我自己躺在床上,像只跑氣的氣球,沒有什麼女人。如有了那樣一個女人,我還能這樣為所欲為嗎?權衡利弊,我還是這麼餓著吧!

用手揉著有些上火而分泌物特多的眼楮,我就進了衛生間,這是我從床上起來後的頭等大事。在那里,我要向勤勞地農民伯伯們貢獻我的一份力,莊稼一枝花,全靠我的肥當家呢?呵呵!叼著香煙、沖淡著濁氣、像個女人一樣坐在我親愛的馬桶上,我快樂申吟著!

從衛生間做了貢獻出來,我就更加空空如也。還是抱著一絲不現實的希望,習慣性進了廚房,站在大冰箱面前,我像個害羞的相親姑娘,惟恐這個大個子肚子里沒有我想往地內容。閉上眼楮,我的手已經握住了冰箱門把,還沒來得及打開,就有一縷泡椒魚頭的味道準確殘忍地鑽進我的鼻子里。

我很氣憤,轉身走向廚房的窗戶,用我如同鷹犬一般的嗅覺,敏銳收集著來自外面泡椒魚頭所有氣息。我的心有些激動、我的鼻子伸得有些疲憊、我的手有些潮濕,口水很真誠地打在了手背上。

夕陽西下,現在竟然不是下午時分,而是傍晚時分了。

看來,饑餓已經紊亂了我精確的判斷力。

泡椒魚頭的香味恰恰正是從對面四樓那扇窗戶里面飄出來,那個夜半哭泣的女人還有心情做泡椒魚頭?女人不是在心情好的時候才喜歡烹飪復雜的菜肴嗎?曾經有個廚師女人告訴我,復雜的菜肴都好吃,而且,心情好的時候燒出來的菜才好吃。

不管怎樣,我此時非常羨慕那個女人家里的所有人,因為他們可以吃到泡椒魚頭,而我卻只能吃到泡椒魚頭的氣息。啊!老天有眼,冰箱里面還有一包火腿。吃著從微波爐里加熱的火腿,喝著啤酒,我在報紙上找了家外賣,訂了一套三個人分量的餐。我已經三頓合一頓了,當然會多吃一些。我也要了泡椒魚頭,不過可以肯定,沒有對面四樓女人燒的好吃。

當我坐在廚房吃著我的外賣,對面四樓女人的晚飯也開始了。這個時候她家的雙層窗戶是打開著的,他們在客廳晚飯。她家成員有點少,一個男人和她。可是,飯桌上的菜卻比我這里豐盛了不少,雖然隔著樓距、隔著窗戶,看不真切,然而,那些桌子上的碗碗碟碟,卻使我這邊的晚飯遜色了太多了。

傍晚時分,女人的家里已經打開了燈。燈光中,那個女人三十歲上下,穿了件七分袖紅色襯衫,下著一條墨色長裙,布置晚飯時顯得優雅含蓄,面孔看不仔細,只知道身材窈窕卻不失飽滿。要注意的是,看女人飽滿不是豐滿,豐滿就稍微有些胖了,飽滿的意思是鼓脹的如同那恰到好處的瓜子仁一般。

那個男人把自己弄得好像是在吃毒藥樣的,表情夸張異常嚴肅。由于他不像女人那樣走來走去忙著張羅,又正好面沖著我的廚房,光線打在他身上,那一臉傷春悲秋就被我盡收眼底。有這樣勤快地女人,還有這麼好的飯菜,他還吊著個死人臉,要是我早一盤子撮他臉上了。想到這里,我發狠地咬了口魚頭,罵了句「狗日的」,都是這些王八蛋們把賢惠女人都弄跑了,要不是哥們兒還現在還光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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