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六年的夏天,比以往時候要熱得更早一些。
也就是在這「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的時候,鳳兒高中畢業了,平日學習很勤奮的她,滿懷信心地參加了全國高考,結果卻以三分的落差從高考榜上慘痛地跌了下來,名落孫山,十二年的寒窗,無情地付諸了流水,這對生活充滿美好憧憬的鳳兒來說,無異于就是一個晴天霹靂,高考的失誤,使她一下子仿佛墜入了冰窟,她感覺渾身一片冰涼,這是她一輩子永遠也忘不了的傷痛。致命地打擊,使她的精神到了幾乎崩潰的邊緣,她感覺天不再是那麼的藍,水不再是那麼的綠,陽光也不再是那麼的燦爛,生活也不再是那麼的美好,她的神情頹廢極了,就像一葉孤立無助的小舟即將在海面上顛覆,頓時感到一陣恐慌,更感到前途一片渺茫。她心情極差,在跌跌撞撞之下,踉踉蹌蹌地回到鄉下老家,一頭扎進房里,緊閉閨門,哭了三天三夜,但最終還是在父母親的安慰勸說之下,揉著紅腫未消的眼楮,極不甘心地放下課本拿起鋤,跟著家里人下田入土,種起了莊稼。
隨著太陽出,伴著月亮歸。成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強體力勞動,壓得她那本來就有些縴弱的身骨直喘不過氣來,終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家生活,使鳳兒這個才滿十八歲的姑娘不堪重負,吃飯的時候,她總是端著飯碗默默地發呆,愣愣地出神,無聲的淚就像斷線的珠,一串一串地掉在飯碗里,寂靜的晚上,她老是一個人呆呆地凝望著深邃無邊的夜空,質問著蒼穹,生活啊,為什麼對我鳳兒就這麼地冷漠?命運啊,為什麼對我鳳兒就這麼地殘酷呢?長歌當哭,是必須在痛定之後的,在多少個不眠之夜之後,鳳兒毅然決定外出打工,她的性格很執拗,很剛毅,她就不相信,憑著她自己的聰明和才干,加上她自己的勤奮和努力,打拼不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
「爸,媽,我想出去打工。」鳳兒考慮再三,終于在有一天吃飯的時候,試探著將自己的想法在爸媽面前說了出來,然後用探詢的目光在爸媽的臉上尋求著答案。
父母親一陣沉默,鳳兒她將自己的頭埋得很低,筷子在碗里胡亂地扒著飯,心里在不安地等待著父母親的回答。
「你出去能干什麼啊?」鳳兒媽憂心忡忡地說,眼眶有點潮紅。
「媽,我要是不出去,呆在家里,我會憋死的,我調查過了,現在電腦很熱門,工作也好找,我想學電腦。」鳳兒說話的語氣仿佛棉花里包著鐵,柔韌里裹挾著堅毅。
「上邊屋里的王嬸不是為你在鄰村介紹了一個對象嗎?听王嬸說,小伙子人不錯,很誠實,也很勤快,還在外面承包了建築工地,家里條件也不錯,等過了年就嫁過去得了,還出去打什麼工啊?」鳳兒媽仍然不同意鳳兒出去打工。
「媽,我不結婚,我不嫁人,我要出去。」鳳兒很倔 。
這時,鄰居做媒的王嬸也過來了,一起幫著勸說,可仍然無濟于事,鳳兒還是頑強地堅持著自己的主張,趁著自己年輕,執意要出去闖一闖。
「好吧,就讓她出去吧,這麼年輕,呆在家里也確實浪費了。」鳳兒爸終于表態了。
自從懂事的時候起,鳳兒就知道爸爸要麼就不說話,可只要說出來的話就相當于一錘定音,媽媽在一旁只有附和的份,她感激涕零地望了爸爸一眼,然後迅速地扒完了碗里的飯,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就這樣,鳳兒爸東拼西湊了幾千塊錢,把鳳兒送進了本市一家比較有名的「騰飛電腦學校」學習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