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黑白不分、是非不明,難道不是死有余辜?」
語氣雖然依舊強硬,但是女孩蒼白的臉上那些眼淚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它們讓他的臉繃得更緊,心里的無奈卻再次加深,又一句話終于就這樣忍不住地月兌口而出︰「別難過了。」
如果說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的鐵石心腸,有絲毫動容的話,那就只有她哀戚的目光。他不覺得自己會在乎她究竟快樂還是不快樂,但是,他就是不忍看到她難過。
該死!
耶律宗遠在心里狠狠地咒罵一聲。
這種感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肯定不是在他無情地折斷她的腿骨的時候;肯定不是他冷笑著將她送進軍營去欣賞營妓的時候;肯定不是玩性大發的他在水中強吻她的時候;肯定不是冷血的他卻答應她放了阿一果所有族人的時候……
又或者……
他的在乎,他的心動,是不是早就已經潛移默化的存在了?
收斂心神,他重又回復冰冷的表情。他可以承認在乎她,承認為她心動,但是這並不表示,他就會願意放過眼前這些找死該死並且必須要死的人們。
「如果你知道他是誰,你就會明白,你的婦人之仁,讓你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恩慧不解地望著他,下一秒鐘立刻明白過來,耶律宗遠已經知曉了這個為首男子的身份。這一點,正是她想知道的。
「他是誰?」
為首男人嗤笑一聲︰「還說什麼廢話!要殺就殺,哪個怕死,他就不是羽陵族的勇士。來吧!」
羽—陵—族?
男人提到的這個稱謂,令恩慧的思緒,飛速旋轉。「羽陵族」這三個字在她的腦海中一石激起千重浪,一直以來,潛藏在心中的疑惑,那曾經一閃即逝、又迅速被她否定過的想法,立時撥雲見日、豁然開朗。
「你是……內羅?」
听到她突然準確地叫出他的名字,內羅的表情驟然疑惑,而後又很快平復,臉上再度綻出冷森森的笑容。
「沒錯,就是我。」
雖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但他畢竟曾一度玩弄遼國赫赫兩王于股掌之間,並不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耶律宗楓,你來吧!今日,我雖死無憾!」
耶律宗楓一動未動。擔憂的目光,憂心忡忡地望向那個得知真相後的女子。慨然赴會之時,他也並不知曉內羅的真實身份。羽陵族?也就是說,這些人,是契丹叛亂者的後代。
這個事實,對恩慧來說,實在是有些殘忍。平白無故地又一次被冤枉,而且還慘遭非人折磨,這些,她能夠接受嗎?
淡然一笑,女孩臉上的表情,無關諷刺,卻有著一絲對自我的嘲弄︰「既然你是內羅,那麼,你能稍等一下再死嗎?」
她的臉色,突然平靜得無法再平靜,有如勘破人間的天使︰「阿一果臨走前,留下一封信,讓我交給你。我想,她的在天之靈,應該會希望,你能夠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