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燦爛的笑容中帶著明顯的張狂的得意,擺明了是在嘲笑他。
單申衣繃著臉看著笑不自抑的女孩,一直等到她笑得不那麼厲害了,才不悅地擰起了眉,極不高興地問道︰「生死的問題,是很嚴肅的問題,你有什麼可笑的?」
听了他的話,女孩笑得更愉快了,輕淺的笑容里明確地顯露出她的不懷好意。「我不是在笑生與死的問題,我是在笑你呀!」
丑女孩的爆笑足以令任何人感覺到毛骨悚然。可是單申衣的好奇心更重︰「你笑我什麼?」
女孩兒大喇喇地白了他一眼,眸光冷冷一瞪,面容上散發著孤傲冷峻的光芒︰「我笑你迂腐不堪,白白長了這麼耐看的一張俊臉。」
他年輕的臉龐,一看就知道沉穩踏實,就因為看到他心眼好,又生得好看,她才會在剛剛井前那第一次遇見的一瞬間,便放心大膽地將自己投入他值得信任的懷抱。就因為這男人眼底的溫柔,讓人情難自禁地怦然心動,她同樣的在享受著他給她的溫暖與厚實的胸膛。
單申衣滿心不服氣,但他並沒有被激怒,只是在听見她的用詞時,略微地蹙眉︰「我哪里迂腐?姑娘說來,申某願意洗耳恭听。」
女孩兒無聊地撇撇嘴,口氣不變,態度輕松︰「不用恭听啦!我也沒打算說那麼多。我只是想告訴你,本姑娘根本就不是想要自殺!」
見到單申衣難掩驚訝的目光,女孩兒不以為然地冷笑︰「都說你是迂腐了,你還不信。我告訴你,能讓本姑娘為之自殺的事情,這輩子都不可能發生。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單申衣忍不住回憶剛剛的情景,怎麼想都不覺得那是一個玩笑︰「那你剛剛……」
女孩兒譏笑一聲,對于他的懷疑嗤之以鼻,繼續向井中投去冰冷的一瞥︰「我只是突然發現,我雖然砸了這宮里所有能照得出來人的地方,可是我今兒個才意識到,原來這井里也能照得出人影兒來呢!我正在想辦法,明兒就讓人把它填了!」
單申衣哭笑不得。
「你不知道你這是自欺欺人嗎?」
女孩兒再次笑了起來,笑得驕橫放肆,仿佛極度目中無人,任誰也無法听出狂妄背後隱藏的落寞︰「我知道啊!我就是願意自欺欺人,又怎麼著?礙著誰了?就算是礙著誰了,誰又敢把我怎樣?」
就因為她丑,她才要丑女多作怪,任何人任何事,均是奈她不得。
女孩兒帶笑的容顏倏地一黯︰「我知道,我這臉上的病,沒人能治得好。對吧?」
甩甩頭,她再度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習慣了男人的詫異。「看在你看到我,既沒害怕,也沒嘔吐的份兒上,今兒個我就饒了你。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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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單申衣遲疑了。天性的善良讓他遲疑。
女孩兒是得了一種罕見的怪病,並非她生來就應該是現在的這副鬼樣子。以他的醫術,他有信心在最快的時間內,還原一個本來的她。
可是,他比誰都清楚,這張臉如果治好了,是會冷艷絕倫的。
可是,此時僅僅只是短暫的相處,就讓他感覺到,女孩兒的個性太極端,如果真的讓她的美冠絕後宮,究竟是禍還是福?
下意識里,他似乎覺得,讓她的臉獲得真正的自由,對于整個大遼國來說,卻很有可能是禍不是福。
可是,不治療她的打算又讓他心生不忍。目光定定的鎖在她完全不討巧的笑顏上,他自己也厘不清心里那份又亂又麻的心緒代表了什麼。
為什麼?是因為輕易地從她盛氣凌人的語調中听出了一抹不為人知的脆弱和孤獨嗎?下意識里,他似乎知道,這年僅十二歲的小女孩並不像他所看到的這般堅強和桀驁。他是因為這一點,心才出現了缺口嗎?還是,她的令他前所未見的獨特個性真的魅惑了他?
醫者仁心,治病救人是上天賦予他的職責。既然讓他遇到她,也就是意味著,兩人有緣。
他決定了,治好她。
「元妃娘娘,您這病,可治。」
「可治個屁!」
听了他的話,她繼續目中無人的哈哈大笑,笑到紅腫的眯眯眼中閃爍出淚光,氳氤的眸底鐫刻著不易察覺的封閉和疏離。
「要是真的可治,我能直到現在,還是這個德行?」
單申衣用極為肯定的語氣說道︰「治您的病,我有把握。口服再加上外敷,只要您能夠堅持下來。」
女孩兒長久不語。上一眼下一眼地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仿佛現在才第一次見到他。
終于,她緩緩地問他︰「要堅持多久?」
然後,她听到他極為肯定的聲音︰「我們以一年為約。」
「一年?」
「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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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也就不可能有現在的我。是你用一年的時間,成就了一位美女,也成就了她一生的傳奇。」
蕭耨斤陷入對往事的回憶,回憶中的初戀時光,滿滿的全都是甜蜜。
單申衣冰冷得沒有表情的表情卻清楚地表明了,她的甜蜜無法繼續︰「我已經說了,往事無異。」
蕭耨斤失控大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冷淡?為什麼?難道就因為,我當初沒有跟你走嗎?」
年少輕狂的她,懷著遠大的志向,她沒有時間向他表達她的感情,她必須抓緊一切時間,追逐她的夢想。而現在,她終于可以沉下心來,對著他剖白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