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無人注目的角落里,有一雙荏厲的眼,筆直地射向這一對深情相擁的男女,雙手在身前並攏,緊握成拳。
瞪視著眼前的這一幕,她徒然地睜大著眼珠,暗色的陰霾層層疊疊地覆蓋上那原本蜜色水潤的臉龐,眼瞳中籠罩著的,則是一抹比剔透的黑色更陰暗的顏色。
好啊!好一對為愛痴狂的男女!
強烈的敵對,強烈的不滿,在近二十年的歲月中,就這樣醞釀著累積著,早已不能夠單純地稱作恨,而演變成了——一種毀滅。
她無意識地撕扯著四周的小草,看著它們在她的手中,化為殘碎,心中的焚恨之火,依舊旺盛不熄。
輕輕呼出一口氣,絕美的唇邊,露出了一朵噬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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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
一個端雅雍容的年輕女子,在所有人都沒有留意到的時候,神情是高傲冷淡的,語氣卻充滿了親密的問候。
二王府內,波光瀲灩的湖水邊,安恬沉靜的女孩,正在湖旁遙望著,以至于讓開口問候她的人,心中突然很想明了,她的心情是否也同這湖水一般平靜無波?
恩慧聞聲停駐。久久沒有回頭。沒有人知道,此時的她,正在想著什麼。
二王府內,竟然有人登堂入室,並且堂而皇之地稱呼她為︰二姐。這樣的人,不會有第二個。
依然是烏黑如緞子般的長發,白女敕女敕的肌膚,光潔的額頭,翦水雙瞳,挺俏的鼻子,粉女敕紅艷的唇……女子臉上的笑容,依舊無比的亮麗高雅,不僅美麗絕色,更以獨特的氣質于眾人之中獨樹一幟。
清澄的目光直直地盯在她那張絕美的面容上。
眼,那樣的清澈靈動;鼻,那樣的嬌俏挺直;唇,那樣的欲語還休。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親生女兒,即使盈盈站立,一言不語,便能夠輕而易舉地攫住所有人的傾慕的目光,就連同為女人的人,也會不免為之心動神搖。
心頭刺痛著,恩慧的嘴角卻浮出一朵善意的笑容,她緩緩地點頭︰「小妹。」
董雨情熱絡地上前,一把拉住恩慧的手︰「姐姐,你一向可好?」
恩慧點頭,一雙手任由董雨情拉著,沒有半分掙扎︰「多謝妹妹關心,我還好。你好嗎?」
董雨情听了這話,帶著委屈的鼻酸,深吸了一口氣︰「當然不好了!小妹我寫信讓您和我娘一起到西夏去找我,你們都沒有理會,我怎麼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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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慧不動聲色,悄聲地問道︰「娘在出發之前,寫好一封書信給你寄過去,難道小妹沒有收到嗎?」
董雨情瞪大明艷的雙眸,表情萬分坦然︰「當然沒有收到。如果收到,我還需親自跑這一趟嗎?」
恩慧點頭,聲音平淡地繼續詢問著,如同閑話家常,但是她的眼眸卻意味深長地緊盯著小妹的眼︰「那麼,我和娘在去西夏的路上,遇到的事情,小妹也一概不知嗎?」
董雨情頗為驚愕地揚一揚眉,略顯驚訝的張大嘴巴,恩慧清澄的眼直勾勾的盯在她的面容上,然而她卻沒有流露一絲的無措。
「姐姐,你們真的去了嗎?而且還遇到了什麼事情?」
恩慧不置可否,收斂回自己的目光,不再望向她,話語依舊平淡無波︰「不提了。都過去了。小妹,你為什麼要到西夏去?你在那邊生活得如何?」
董雨情長嘆一聲︰「姐姐,我不去西夏,又有什麼其他的選擇呢?」
心是破碎的,眼中那盈盈的淚光,方才顯得格外真實︰「姐姐最了解我,知道我自小便是心高氣傲,最討厭自己去依附別人而生。我不要依附,而一定要盤固!可是,我與他之間,就連依附的關系,他都不允許,何談盤固?小妹本已心灰意冷,只求在西夏求得一份立錐之地,安身立命,謹慎過活。要不是因為我與你姐妹連心,有一份難以割舍的情感在,小妹我又怎會惦念你和娘親,以至于冒著危險從西夏又跑了回來?」
恩慧無言,她久久地凝視著眼前容光煥發的女孩子,嘴角始終帶著一抹平淡的笑容。從她的話中,她找不出半點破綻。她的小妹雨情,依舊是那麼堅強、個性,無論走到哪里,皆是鶴立雞群、艷冠群芳。
于是,她的笑容溫煦恍若暖陽︰「小妹不用擔心,我和娘親一切都好。」
稍停片刻,她又說道︰「既然來了,小妹就多住幾日吧!」
雨情嘟起嘴︰「姐姐雖然答應我多住幾日,不過,有些人未必願意呢!」
恩慧笑盈盈地搖頭︰「這一點我並不擔心。不過,如果小妹怕呆得不習慣,我可以請人安排小妹住到一個更舒適的住處。」
董雨情連忙拒絕︰「不用了,我想姐姐你了,就和你呆在一起好了。反正有你在,沒有人敢欺負我的,不是嗎?」
恩慧點頭,眼中唯有清澄與無怨。「姐姐定當盡心,讓妹妹住得安心。」
董雨情突然沉默,不再與她客套,而是若有所思地問道︰「二姐,你——會嫁給耶律宗遠嗎?」
「現在一切還是未知,以後的話,」恩慧毫不遲疑地答話,而後停頓半刻,依然淺笑盈盈︰「也許會吧!」
恩慧的回答,帶著一種篤定,淡淡笑容間,沉靜安穩的氣息依舊。對面人的氣場卻在她的沉靜安穩之下,變得急促紊亂。恩慧的輕盈與荏弱,映襯著對面女孩的明艷和嬌媚。恩慧空靈的眼眸讓對方那雙美艷的明眸風雲變幻,波瀾重重,眼中燃燒著某種異樣的光芒。
盡管如此,董雨情卻依舊笑得花枝亂顫,絕美動人︰「好啊!這簡直是太好了!這麼說的話,二姐,那我就更加要留下來,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