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鏡子,趕緊把衣服整理好,又回頭去看床上,一片狼藉,打開燈,卻赫然看見潔白的床單上盛開著一朵血紅的花,芊絡又愣在那里了。
江傲言也看到了,一步過來又把芊絡攬在懷里︰「芊絡,相信我,我會愛你的,全部的愛,全部!」
芊絡忽然感到鼻子酸酸的,慢慢推開他說︰「你走吧。」然後把床單揭下來,放到衛生間里,又換上一張干淨單子。
回過頭來,卻發現江傲言還是站在那里看著自己,著急地說︰「你怎麼還不走!」
「不走,我愛你,我愛你!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
「你,你走吧。」芊絡滿臉通紅。
「雞排馬上就來了,我為什麼要走。」他就喜歡她著滿面通紅的樣子。
芊絡推搡著他,剛到門口,就听見了欣然哼著歌跑了上來。
「我回來了——」頑皮地探盡頭來,狡黠地眨眨眼楮︰「我就知道帥哥一定還在呢,要不怎麼一下子要八只雞排——沒打擾你們的好事吧!」
芊絡又羞澀的低下頭,江傲言嘿嘿一樂,欣然把手中兩個大食品袋丟在茶幾上,伸伸舌頭︰「我應該烤十六只的,要不我再去?」
「欣然!」芊絡嗔怒一聲。
江傲言靠在沙發上哈哈大笑。
第四章
(1)
第二天黃昏,紅艷艷的斜陽剛剛隱進都市的樓群,溫暖的風從打開著的陽台窗戶吹進來,帶進了不遠處北歸燕子的低語呢喃,帶進柳條楊枝青綠的馨香。
芊絡默默地把大床罩疊好放進壁櫥里,上邊那鮮紅的印記已經被芊絡洗掉,自己呢?已經是他的女人了。企管系的最後一個***也淪陷了。為什麼沒有一絲的懊悔,真的愛上他了嗎?為什麼每時每刻想的都是他,他的胸膛,他的炙烈又輕柔的吻,他的面孔,他皺起的眉毛,芊絡又忍不住微微笑起來,還有他的幽默風趣,他的霸道,不,他是她的大奔。這些天,竟然連工作都不能集中了,難怪欣然老是譏諷自己,說戀愛中的女人是瘋子,也許,愛真能改變一切,讓人不顧一切吧。
芊絡輕輕的搖頭,自己真能不顧一切的愛一場嗎?這場愛,會有怎樣的結局呢?他還不會不會像穆遼那樣傷害自己呢?他說,他是愛自己的,全部,全部的愛——多少才是全部呢,芊絡卻已經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銘冉的電話打斷了芊絡的胡思亂想。
「芊絡,你下班了嗎?」
銘冉的聲音干澀嘶啞,似乎是重病的人。
芊絡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我在家呢,銘冉,你怎麼了?」
「我馬上去找你,你等我。」
惴惴地掛上電話。芊絡坐不住了,站起來不停的向外張望,銘冉一定出事了,拿起衣服,想要出去接她一下,剛剛推開門,卻發現銘冉已經站在門口。
看著銘冉的樣子,芊絡驚呆了。
金黃色的短碎發蓬亂不堪,原本白淨細膩的臉蛋髒兮兮的,上面還有幾處明顯的傷痕,鼻子下面,嘴角,牙齒上,也有隱隱的血跡,艷紅的緊身上衣也被撕扯開了幾處,袖子只有一點點還和衣服連在一起。
芊絡一下子撲過去,大聲問︰「怎麼了,銘冉,誰打你了,這是怎麼了!」
銘冉卻一把甩開芊絡,直奔沙發,坐下來。
 
;「沒事,給我找點水喝。」銘冉嘶啞著嗓子說著,甩掉鞋子,又扒掉上衣,甩到沙發上,只穿一件黑色的緊身毛衣,一下子仰靠在沙發上。
芊絡匆匆倒來水,又拿來一塊濕毛巾。
銘冉幾口把水喝干,把杯子遞給芊絡,然後又一下子靠在沙發上。
芊絡不再說話,輕輕坐在她的身邊,慢慢幫她擦拭嘴角的血跡和臉上的污漬。
眼角,顴骨上,已經破了,擦掉髒東西,露出一片烏青。臉上,鼻子上,脖子上,幾道清晰的抓痕,很明顯是人用手指抓的,紅紅的還滲著血漬,不小心被毛巾輕輕的踫到,銘冉就不由自主地抖動一下。
芊絡的嗓子忽然被一團熱熱的東西堵得滿滿的,眼楮也慢慢的氤氳模糊起來。她已經知道這是誰做的了。
銘冉還是仰面靠著,眼楮大大地睜著,看著房頂,一句話也不說。
毛巾忽然不小心踫到了銘冉的耳朵,她輕輕哼了一聲,身體卻重重地顫抖了一下。
芊絡急忙用一只手扳過她的頭,沒想到手剛剛踫到頭發,頭頂就已經有幾綹黃發掉了,飄到沙發上,頭皮上隱隱的滲著血珠,急忙再看耳朵,那原本小巧玲瓏的耳朵稍稍有些紅腫,耳垂下邊有一道干黑的血痕,像一條細長的蚯蚓順著臉頰蜿蜒爬到脖子上就立即在那里枯死了。
芊絡忽然發現,那耳垂的下邊,已經被撕扯開一個口子——
天啊!這是用了多大的力氣,難道是要把這耳朵硬生生地撕扯下去嗎!
芊絡再也忍不住了,把毛巾扔在一邊,趴在銘冉身上,哇哇地哭起來。
「怎麼會這麼狠呢!銘冉,你疼不疼啊,怎麼辦啊!」
銘冉依舊一聲不哼地皺著眉,一動不動,任由芊絡抱住自己痛哭。
「銘冉,你說話,你說話好不好,你告訴我呀……」芊絡不敢踫銘冉的臉,只好拍打著她的身體,「銘冉,你別嚇我,求你,和我說話,和我說話,好不好——」
銘冉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似乎連氣息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