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氣死我了!!!枉我一心一意地對他,他非但不領情,反而對我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簡直太讓我失望了……」看到梅雨晴寒著一張粉臉,氣嘟嘟地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生氣地大喊,江璧月這才相信,這回她是真的芳心震怒了,心里不禁暗暗地為蕭逸陽捏緊了一把汗。
蕭逸陽就是一直以來和雨晴情投意合、兩情相悅的那位同系的同學。剛剛他往她們寢室打過一個電話,焦急地詢問雨晴有沒有回來,踫巧讓江璧月給接住了。
「請問,雨晴有沒有回來?在的話,麻煩讓她接一下電話……」由于近段時間以來,蕭逸陽和雨晴兩人的「熱線聯絡電話」相當地密集和頻繁,所以一拿起話筒,對方不曾報名,江璧月就已听出他是何方神聖了。
「她現在還沒回來,要不你晚一會兒再打來吧?」一听對方那急急的聲音,江璧月便知兩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兒,不便多問,只好心地提醒他再耐心等待一下。
「是江璧月吧?你能不能下來一趟,我有點急事,想請你務必幫個忙……」不明白蕭逸陽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這麼一個要求,愣愣地拿著話筒站在那里,江璧月既沒敢說答應,也沒敢輕言拒絕。
「要我下去,現在嗎?天太晚了吧,再說雨晴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畢竟雨晴是她最為要好的姐妹和同學,在還沒弄清楚他的目的和用意之前,她覺得自己還是謹慎一些為好,免得一不小心傷了大家的和氣。
「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的,就幾句話———剛才我和雨晴鬧了點誤會,想請你幫忙給勸一勸。她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我怕她正在氣頭上,不肯听我解釋,你們平常關系那麼要好,我想她應該會听你勸的……」
大概蕭逸陽也覺得,她江璧月是一個好說話、熱心腸的姑娘吧,所以連這種事兒也請她出面說和,也或者他是真的著急了,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是這樣啊……那我就勉為其難,辛苦一趟好了!」掛斷電話,江璧月就趕緊下樓而去,心里面卻在不住地想著,他們之間究竟會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
原來,放學的路上雨晴和班上的同學楊雪臣說幾句話,偏不湊巧就踫到了蕭逸陽,猛然間看到兩人有說有笑地並肩走過,之前又多少听說點楊雪臣追求雨晴的傳聞,心里很是不快,一時激動他就找了楊雪臣。
結果大家鬧得很不愉快,雨晴得知此事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深感蕭逸陽對自己太不尊重,也太不理解了。因此,今晚他們見面的時候,就發生了自相戀以來第一次激烈的矛盾和爭執,雨晴顯然對于男友的行為表示了最大程度的不滿和憤怒。
望著蕭逸陽焦急求助的眼神,江璧月除了為他的莽撞,以及他對雨晴的誤解,表示深度的愕然和惋惜外,一時之間也沒有很好的主意。
依當時的情形,江璧月只好先答應他回去一定好好勸一下雨晴,至于勸說的效果到底如何,她的心里實在沒底。
「雨晴,你可回來了!蕭逸陽人都急壞了,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問你呢……」一見到雨晴粉面含霜、杏眼圓睜,恨得咬牙切齒的模樣,江璧月心中不禁一凜。想起對蕭逸陽的承諾,趕緊迎上來表示一下關切。
「月兒,你就快別提他了,一提他,我的肺都要被氣炸了!」看來雨晴真給氣得不輕,這個心直口快、爽朗樂觀的女孩兒,一般二般的事情是不會讓她如此耿耿于懷、盛怒不已的。
「雨晴,先坐下來喝口水吧!消消氣,慢慢說……」眼看著雨晴接過她遞過來的熱水,情緒也開始變得穩定,江璧月試探著進行自己的勸說,「他已經意識到對你的傷害了,現在也特別後悔自己的沖動,給他點小小的懲罰,你就原諒他吧……」
「月兒,你不了解情況,別淨替他說好話!你根本不知道,他今天都做了些什麼!我只要一想起,他居然去找楊雪臣的麻煩,就氣得心口疼!到了現在,他還懷疑我對他的感情,難道非要我當眾對他講,‘我的心里只有你沒有他’,他才肯罷手嗎?!」
「我的心里只有你沒有他」,江璧月不明白自己在剛一听到雨晴說這句話的
時候,為什麼會有一種莫名的難言心痛突然郁結在心頭。
我心只有你沒有他,何其相似的情感體歷,何其艱難的愛情抉擇,但結局和境遇又是何其不同———最起碼雨晴愛著的蕭逸陽,始終也是深愛著她的,而這些年我一直追著的愛情呢,卻仿佛早已注定是鏡花水月、美夢難圓了。
面對一段無望的感情,明知前面早已無路可走,理智告訴她,是到了夢該醒的時候了,內心世界的情感之火依然熱烈執著地燃燒。
好似那撲火的飛蛾,一味固執地追逐前方那一片耀眼的光明,哪怕有一天會被傷得體無完膚,哪怕為了這份固守的愛自己也將粉身碎骨。
在為愛療傷的這些日子里,江璧月嘗試過用各種方式去化解自己失戀的痛。她非常艱難地做著各種努力,努力地想讓自己的心中徹底抹去路雲天這個人,以及多年以來對他的深深眷戀與痴情。
抱著一本又一本文學經典名著拼命地讀,讓心完全沉浸在別人的人生沉浮、情感悲歡中,但看著看著,她常常情難自已,熱淚長流。
听著一首又一首好听傷感的音樂,讓歌聲撫慰她那孤寂落寞的心靈,但听著听著,她每每會心痛,感情上的傷加上听這些傷情的歌,傷上加傷,然後獨自哭上一陣就好了。
「看著她走向你那幅畫面多美麗
如果我會哭泣也是因為歡喜
地球上兩個人
能相遇不容易
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
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
不牽絆你飛向幸福的地方去
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
擁有愛情我才安心
…………」
頭靠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劉若英的這首《很愛很愛你》,江璧月深深地望一眼仍在那里輾轉難眠的姐妹雨晴,情不自禁地又一次想起了自己,想起自己與路雲天的往事種種,自是不勝感傷,不勝今昔。
「江璧月,下午班里推優,到時候我一定會為你投上一票……」那天,很意外地看到路雲天微笑著向她走來,一種久違的親切與感動,立刻襲滿她的心頭。
恍惚中她竟錯誤地以為,一切又回到了從前,從前他們初曾相識時的美好與甜蜜。
如果不是很快就見到辛蕙徑直著朝他而來,而他又很快地相隨而去的話,江璧月真的會以為,在她心中已消逝了多日的路雲天,又重新回來了。
所謂推優,也是他們學校的一項老傳統,其實就是公開推薦入黨積極分子,培養下一批的黨員考察對象。
在入黨這件事上,歷來要強上進的江璧月,一貫是非常積極的,但由于種種原因,卻一直未能如願。上一次推優她僅僅因為一票之差而與黨組織擦肩而過,至今想來仍感覺遺憾得要命。
路雲天的話,總是能穿透她內心世界的希望和渴求,帶給她不一樣的溫暖與感動,雖然他對她的牽掛與關心永遠只停留在表面與口頭,並無任何實際的行動和付出。
那天的推優,不知為什麼,路雲天竟沒有到場,害得江璧月一直都悵然若失,神不守舍,盡管她最終是以高票當的選。
「終于成功了,江璧月,祝賀你啊!」事後,握住張明超伸出的那雙熱情的手,江璧月心里頭想著的卻是,為什麼此時此刻,站在我面前為我祝賀的人,是他,而不是你,路雲天!
愛一個人,有時候真的說不清什麼理由,就象江璧月,面對同樣優秀,尤其真心愛她的張明超,她就是無法為之怦然心動,反倒對那個並不是真心愛她的路雲天一往情深、念念不忘。
今晚兩個為愛失眠的女孩兒,各有各的心痛,各有各的苦惱,卻無一例外地深愛著各自所愛的人。
所不同的只是,一個在歷經風雨和波折之後,總會有收獲彩虹、擁抱幸福的一天,另一個,卻似乎只能飲盡孤獨、獨吞失意和寂寞,除非有朝一日她能夠真的覺醒,不再承受這種黯然悲泣的悵然與心痛。
關掉插在耳中的音樂,夜已深沉,江璧月扭頭看到對面的雨晴已然沉沉睡去,而自己這顆孤寂的靈魂,依然飄如浮萍般的在這黑暗的夜空中游蕩。
但願明早的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們都能丟掉各自心中的陰霾和失意,和溫暖的陽光一起擁抱一片明媚和燦爛吧。這樣想著,江璧月終于也慢慢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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