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江璧月跟中都人民廣播電台《夜闌人未靜》欄目的主持人舒凡老師打過一個熱線電話,在那個電話中,她聲淚俱下地傾訴了自己對路雲天的那份深情熾熱的情感,但同時,她也坦承了錯過多年以後,再相逢時對方已有家室的不幸事實。
耐著性子認真听完了她的講述,舒凡老師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許久,透過電波才傳來他一聲沉重的嘆息,這聲嘆息明白無誤地告訴她,她的這份愛,究竟是對還是錯,是應該堅持還是放棄。
舒凡老師是江璧月年長幾屆的校友,他的主持素以尖銳、辛辣著稱。學生時代的她,和同學們一樣,特別喜歡由他主持的這檔節目。那個時候,幾乎每一個美麗的夜晚,大家都是伴隨著節目結束時,那熟悉而又優美的旋律和歌聲沉沉入睡。
前段時間舒凡老師回母校做報告,江璧月非常有幸地親眼目睹了他的風采。誠然,從長相和外形上來看,他一點也不帥氣、英俊,甚至可以說是其貌不揚,但這並不能掩去他作為一名優秀主持人的智慧與光芒,更動搖不了她對他的由衷崇拜與熱愛。所以,明知這個電話打過去,結果會是什麼,她猶豫再三,還是鼓足勇氣找他傾吐心聲了。
這樣一份無望而又壓抑的愛,帶給江璧月的困擾和痛楚何其深重,以致于讓她在每次面對的時候無力逃月兌,無以自拔,卻又不能對任何人講,唯有默默地流淚,苦苦地承受。無奈之下,她想起了舒凡老師和他的這檔節目。
事業進行得風生水起的時候,一紙調令,突然讓路雲天回到總部,這種明升暗降的工作調動,毫無疑問地引起了公司一些好事之人的暗自揣測,有關他此次調離原因的各種說法也不脛而走。
路雲天本人也隱約感覺到,自己的這次離開,或許真的並不象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有一段時間,他甚至有點懷疑,懷疑是邵望春因為他和江璧月的事,在其間做了什麼手腳。
在總部捱過一段百無聊賴的日子,好不容易「官復原職」重返工作崗位,繼續他未完的工作,卻踫巧看到了江璧月和丁思雨發生激烈沖突的驚心一幕,路雲天為此深深地痛苦自責。
路雲天一再的道歉懺悔,又一次將江璧月內心深處的波瀾掀起,痛苦的快樂,快樂的痛苦再一次纏繞著她。剛剛發生的那一幕,讓她明白,路雲天不希望自己被卷入麻煩之中,更不希望自己因為他而承受任何不快和屈辱。此時想起舒凡老師在掛斷電話之前所說的那段話,「不管多麼優秀的男人,只要他是在婚姻狀態中,我們就千萬不要去和他發生任何感情糾葛,否則,到頭來受傷害的只能是自己」,江璧月那顆敏感而又脆弱的心,再次不情願的灰暗起來。
和路雲天的情緣糾葛,讓江璧月灰心地覺得,在他們之間好象橫著一道深溝,使得她與他只能永遠隔山遙望著,而辛蕙又象是一層玻璃,使得她與他的每一次接觸都感到悲涼。這些讓人痛苦的記憶,要永久的刻在心里嗎？真的就象那些刻在樹上的記號,永遠的揮之不去嗎？江璧月不想想象了,更不願意想象了。
「雲天,上天讓我這輩子遇上你,是我的緣,而愛上你,卻是我的錯。一直以來,我都自欺欺人地以為,我只是想好好地去愛自己所愛的人,從來都無意于傷害任何人,所以無須為此背負任何道德上的責任和義務。如今,殘酷的事實證明,我錯了,大錯特錯了……」溫柔地推開路雲天緊握著自己的手,稍微平靜下來的江璧月,用力地抹了把淌落滿臉的淚,一字一句清楚地自我剖析道,每一字,每一句,都象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打在她的心上。
付出所有之後,換來的卻是路雲天一句狠心的分手,江璧月對她的這份感情,並不是沒有後悔和埋怨,相反,許多寂靜無人的時刻,她時常以淚洗面,然而,她卻萬萬沒有想到,在路雲天提出分手的背後,還有這許多的波折,她更沒有想到,她所深愛著的人,原來也和她一樣,在背著她默默地承受壓力和責難。
「璧月,請相信我,我是愛你的!就在剛才丁思雨對你肆意攻擊,大放厥詞的時候,我的心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愛你,再也不能輕易失去你……」江璧月的話讓路雲天痛心疾首。作為一個男人,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受傷,卻無力保護,那種心痛的感覺可想而知。
「雲天,謝謝你,發生這樣的事以後,還能這樣子對我,不過,
就象你說的,今生今世,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剛從總部回來,你一定很累了,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真真切切地听到路雲天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江璧月的心瞬間變得明朗而又溫潤。
「听我說,璧月,我是認真的。我和她的結合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我和她之所以會陰差陽錯地走到一起,完全是因為我,不懂得珍惜一份真愛的價值,還有,就是她看似溫順的性格,姣美的容貌,對一個男人的誘惑」,生怕江璧月懷疑自己的真誠,路雲天聲音急切地表白著,眼神里除了痛苦,更有熊熊升起的希望之火在燃燒。
「當然,我也不想瞞你,她優越的家世背景,也是當初促使我下決心選擇她的原因之一,畢竟,現代社會的競爭是嚴酷的,我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這樣庸庸碌碌地度過,所以,當這樁看似美滿的婚姻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動搖了,仿佛借助它,從此我就能踏上平坦的大道和充滿光明的前途,更何況,那個時候的她,確確實實也是真心愛我的……」
江璧月當然相信路雲天所說的話,即便如此,這些對自己就真的有意義嗎？她總不能真的希望,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吧,想到此,她再次陷入無言的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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