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你照顧房里的小姐,我出去一下。」
「是,將軍。」
上官芩匆匆忙忙的走了,手里拽著從宮里傳出來的密信。「二更天,十五夜,苦待君來。」冰妃是沉靜細膩的,永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也不會為了舊情而想見上官芩,易露馬腳的信這樣傳出來,就象人絕望過後的迷茫無助。上官芩急了,冷冰蝶絲絲縷縷牽動著他的心。
房門合上的時候,白狐從床塌上坐起來,一雙丹鳳眼已經飄渺到無神。
「小姐,將軍吩咐你不能出去。」秋兒看著面無表情起身的白狐,怯怯的說,將軍吩咐不能讓她離開,但又實在怕急了眼前冷若冰霜的鬼魅。真想不明白將軍為什麼天天要留這麼一個鬼物在身邊。
「不想死就讓開。」依舊面無表情,白狐眼皮都沒抬一下就跨出了房門。一個小丫頭都想困自己,上官芩真的是欺人太甚。
不遠不近踩在房梁上,冷眼看著下面的鎮遠將軍憑著隨身的令牌一路過著關卡。白狐沒有穿夜行衣,但已經漫天的飛雪毫無破綻的裹著那習白衣。冷冽著身子,心決定麻痹的時候,再冷也會沒有感覺。底下的人明顯很急,絲毫沒有感覺遠遠的有個鬼魅跟著。
「謝謝你能過來。」斜披羅裳,一臉憔悴。未施粉黛的冰妃就象卸掉了所有的偽裝,清清純純的樣子只讓上官芩看見。
「娘娘有什麼吩咐?」退後了半步,禮數有別,上官芩從來不恥于苟且之事。
「你今日過來就只為叫我一聲娘娘?」岔憤的話惹得胸口一陣起伏,冰妃撐著椅背站起來,直視著上官芩。
上官芩只是頷首垂目,視落在身上的目光于無物。「冰蝶,什麼事都變了,你是母儀天下的冰妃娘娘,我是征戰沙場的鎮遠將軍。」
「你說過你永遠不會變。」一句話,輕易駁反了一切,冷冰蝶向來了解上官芩于鼓掌,他始終願意為了她不惜一切。
「那又能怎麼樣?」無奈加上疲倦,能如何?上官芩都不確定自己的真心,即便是如此,又能怎麼樣?
「我被下了蠱,活不到明年春天。」微弱的燈光襯著蒼白的臉,病態異常,「桃妃的條件是讓我離開你,我沒有答應。」
很多的時候,人們只需要一個契機,或一個理由,就能推翻一切的理智。上官芩以前或許會在猶豫著放下這一切,或許對愧疚這麼久對于白狐的不公,但現在所想的,只是冰妃的不幸,「你可以答應的,很早以前你就走了。」
「七年前進宮,本不是我想的。我恨虞天候送我進來,斗了這麼多年,卻始終不能扳倒他。」輕輕的嘆氣,往事隨風,冷冰蝶象在說著別人的事,不經意和不在意,這麼多年的青春和心血,原來恨著的那麼深卻只是記得恨。
「是秦艽送你去選秀女?」上官芩從來不知道有這麼一出事,恨意悄悄的滋長,在最純淨和他最珍惜的時光,原來是虞天候把所有的都打破,「你從來沒說過。」冷冰蝶從來連提都未提過,幾乎一夜之間,就成了後宮佳麗中的一人,上官芩也從未問過,只當是緣分已了。
「和你說了有用嗎?你是鎮遠大將軍,可能為了我和他鬧翻嗎?」那麼多年前的事,想要顛倒黑白其實也很容易,當年的一切沒有人知道清楚。秦艽那樣的性格,也不會去解釋太多。冷冰蝶所做的,只是壓另外一個賭注。
「經歷了這麼多,始終只有你真心對我。」冷冰蝶的話象個蠱惑,洗滌著上官芩心里最澄淨的地方,那段青梅竹馬的回憶,一直是上官芩最珍貴的。都知道的,越是不提就越是珍貴。鎮遠將軍的儒雅和英氣也許遠不是白狐能收服的。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該關心的是怎麼解你身上的蠱。」無論怎麼樣回憶,怎麼樣不舍,過去了的終究不會回來。
「不必了,我不會答應桃妃的條件,我不會忘記你。」冰妃一揮手,轉過身不再看上官芩,沒有人看得見她的眼神,到底是無情還是深情,可能連她自己都弄混了。
上官芩看著冷冰蝶的背影只是沉默,不忍和傷懷,他放不下她,一直都是的。
房里人的沉默中,外面的人也一樣無聲到死寂。所有的不忍和傷懷,上官芩全部給了冷冰蝶,白狐到底在他心里有沒有一絲地位?下大雪了,卻沒有一點的避風港。如果不能愛,就只有恨,白狐不想恨,心沉下去原來很容易。到底值與不值,白狐卻只問自己後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