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睡得很淺,一丁點的響動也能把她從床上拉起來。當房門被推開的時候,落月抱著稠被坐了起來,當看清來人是誰的時候,落月拽緊了被子往里面挪。
「你就這麼怕見到我?」皇上看著落月的舉動,面無表情的問。
「我根本就不想見到你。」懶得去看這個喜怒無常的君主,掀開稠被就要從床的另一面下去。有毛病,一大早不去上朝,來這磨嘴皮子。
「過來。」猿臂一伸,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硬把落月從床的一側撈過來。
「放開我。」被抱著放在腿上,始終不習慣那個懷抱,太過親近的舉動總讓落月想起現在屈辱的身份,皺著眉就要掰開環在自己腰上的手。女子天生就柔弱些,無奈急紅了臉也只是在皇上懷里掙扎。
「坐好。」一手攬著落月不讓她亂動,一手從懷里模出一塊紫金的暖玉,當溫涼的玉環戴在落月冰涼的脖頸上,落月沒有再動,滿臉迷茫看著皇上今日異常的舉動。
「傳說這玉能闢邪,對你的夢噩應該也管用。」
「你怎麼知道我每晚做夢?」第一次听夢噩這一詞的時候是秦艽告訴自己的,然後明白夢不止有吉夢和災夢之分,還有一種叫夢噩,它會象有生命一樣纏上你。
「猜的。」戴好玉環後,管也不管落月一臉的疑惑,自顧自起身,皺眉看著一身褶皺的龍袍,「等下還得見上官芩。」
「皇上,鎮遠將軍已經進了朱雀們了。」才剛說完,門外的禁衛就稟報著。
「桃妃,你也一起來,鎮遠將軍還鬧下去,都會以為兵變了。」皇上回過身牽著落月,上官芩這些時日快把京城里外數百里的土都翻了一遍,三軍將士現在都淪落到替他找一個虛無縹緲的女子。還許他這麼胡鬧,狼子野心的外邦不乘虛而入才怪。
「皇上,你希望我說什麼?」不說自明,白狐現在的下落,兩個人都知道。若是皇上把白狐還給了上官芩,落月除了憤恨,也做不了什麼。
「你喜歡怎樣就怎樣。」沒有側目看身旁的桃妃,上官芩找白狐越不顧一切,冷冰蝶在他心里的位置就越會被比下去,反正本是為了削弱冰妃的勢力,既然已經達到了,那麼剩下的事,就隨桃妃的意了。
看到上官芩,你就會知道人為情傷是怎麼樣的苦楚,黯然的神色是這位三軍統帥即便面對兵臨城下的處境也不曾有過的。白狐給過他太多時間,早知道失去她這麼痛苦,七年里隨便的一天,也能抓住已經消失的幸福。
落月看著上官芩的眼神是默然而無情的,人最可悲的就是到了最後才明白自己要什麼,就象死後在玄鏡前看生前的一切,明了所有卻只能等待下一世的輪回,然後下一輩子,又會忘記前生的懊悔是什麼。一世為人,就要不留悔恨,上官芩即便做什麼,白狐都不再記得他了。
「臣拜見皇上,拜見桃妃娘娘。」跪地行禮,僵硬的姿勢象行尸走肉。
「平身。」皇上說著,卻是看著落月,第一次看見桃妃用這樣無情的眼神看人,飛揚的眼角是默然的弧度,她會做什麼?
「皇上宣臣進宮有何事?」即便身心俱疲,上官芩一身的英氣還是襯得起他鎮遠將軍的稱號。
「鎮遠將軍,朕問你何時能撤了城門的層層盤問?」京城是商賈重地,進出個城門現在要過十幾道關卡,後果不言而愉。
「皇上,臣只想找個人,而這個人,臣自信她還在城內。」當然知道這些時日的做法早晚會被皇上所不容,但除了這樣,真的想不出還能有什麼辦法再找到白狐。只要白狐出了這座城門,天下之大,再也不可能找到。
「上官將軍,白狐已經死了。死在冰天雪地的凌霄峰頂。」冷不防的落月語出驚人,既然從前上官芩不給白狐留半分希望,那麼現在自己就讓他嘗嘗絕望是如何的苦楚。
「不可能。」沒有溫度的三個字從上官芩緊閉的唇里發出,看著桃妃的眼神沒有半點退讓,冷冽的目光直射著那雙桃花眼,仿佛有罪的是落月。
「將軍若不信,親自過了十道天塹上峰頂看個清楚。」落月有些怨怒的神情表露著她不再心如止水,也許以前教導無銘的忘記或者心空,不是無欲無求的灑月兌,只是對身邊悲劇的默然和冷視。現在的落月,為著白狐的事惱,為著這個戎裝在身的鎮遠將軍惱。
「娘娘,我不會去,也不需要去。」看向落月的目光依舊冷冽,背手而立的顯得所有的事都天經地義,「她沒有死,我感覺得到。還有,我與白狐的事,希望娘娘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