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他娘的,呂中秋這小子在就好了。」李想狠狠的罵道,他背靠在一塊岩石後面,探出頭看著囂張的清軍有些無可奈何。李想帶著革命軍戰士下馬,與清軍對峙著。兩邊槍聲不斷,听聲音打得好不熱鬧又精彩,場面卻是文明之極,沒有什麼血腥的畫面。清軍躲在板車後面,兩架馬克沁輕機槍噴吐著長長的火舌,火力網超猛。革命軍戰士下馬躲在路邊的天然掩體後面,太平的朝清軍放槍還擊。
如果呂中秋在這里,由他專門狙擊機槍手,清軍的火力優勢便蕩然無存。革命軍騎馬沖過去,最多丟下幾十匹馬就可以沖進清軍陣地。打起白刃戰來,清軍再有如何堅定的拼死決心,也不是精于拼刺殺的革命軍戰士的對手。
湯約宛不知李想為何突然提起呂中秋,帶著好奇本想問李想,但是李想正心情不好的罵粗口,她可不願意去湊這個霉頭。她便問身邊的戰士,「呂中秋有什麼能耐可以解決現在的難題?」
姑女乃女乃發問,這個戰士立刻回答道︰「呂中秋是神槍手。有他在這里,敵人的機槍就歡不起來。」
湯約宛玲瓏剔透的心思一听就明白,轉身湊到李想身邊道︰「你需要一個精度射擊的狙擊手是嗎?我的槍法非常準的,可以讓我去試一試。」
「真的?」李想不敢相信會有這麼湊巧的事,回頭盯著湯約宛美麗的眼楮。記得第一次見到湯約宛的時候,她就是端著一桿槍,會玩槍看也是真。
「我能還騙你不成。」湯約宛隨口便道。
李想回過頭來,湯約宛即看到他清秀的臉上烏漆抹黑。怎麼男人都是這樣不主意自己的形象,戰場上滾一圈,就能把臉髒成這個樣子。只見李想還是沒有一點自覺的擺著一張冷酷的花臉,湯約宛有些習慣的想去掏手帕給他擦臉,李想卻突然給她手上塞了一桿步槍。湯約宛剛剛生起的一點情懷瞬間煙消雲散,心里嘀咕著李想不解風情。
湯約宛手上拿的步槍可是原裝進口的德國毛瑟m1888步槍,口徑7.92毫米,俗稱79步槍。這原裝質量和性能可不是漢口兵工廠的仿造品可比的,這把步槍完全體現了德國當前世界頂尖級的大工業水準,是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步槍。
李想撿起地上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掂量了一下分量,用力往天上一丟。李想可是用盡了全力,石頭瞬間串上半天。湯約宛托著步槍,緊盯著石頭的軌跡,眼神的專注是少有的認真。李想的眼神卻游移不頂,一秒鐘之內在湯約宛身上和飛行的石頭之間來回轉換數次,變化頻率高到嚇人。革命軍戰士都懶得對清軍還擊,都專注的看湯家小姐,未來的姑女乃女乃表演槍法。
即在石頭速度越來越慢,快要進入最高點時,湯約宛扣下班機。 !石頭被一槍蹦碎,碎石稀稀拉拉的落下,好幾個看傻眼的戰士被落下的碎石迷住了眼楮。不知道是誰帶頭鼓掌叫好,引得戰地上革命軍戰士一片鼓掌叫好聲,卻嚇得對面清軍不明狀況,使勁朝革命軍開槍射擊。
湯約宛這一槍看起來容易,卻沒有幾個人能夠把握住石頭停頓,這一瞬即逝的機會。能夠做到的人,無疑擁有狙擊手的天賦。革命軍戰士身上多有傲氣,本來確是看不起湯約宛這樣一個嬌滴滴柔弱的小女子,但是這種觀念現在完全扭轉。湯約宛馬騎得好,槍打得準,巾幗不讓須眉,活月兌月兌現代板的花木蘭。他們算是徹底服氣了,連爺們主義者宋缺都在一邊鼓掌。他們還不忘感嘆一下,大帥真是有眼光,好福氣。
李想幫著湯約宛弗去大檐帽頂上的碎石灰塵,嬉笑顏開的摟著她的肩膀,道︰「你就負責狙擊敵人的兩個機槍手,反正不要讓敵人的機槍開火就成。任務做好了,我教你我的壓箱底絕技,《洞玄子三十六散手》。」
湯約宛興奮著的小臉突然沉下來,甩開李想搭在肩膀上的咸豬手,「我資質淺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這麼玄妙的武功我可學不會。你還是找個資質更厲害的女人陪你練的好,我只要你教我自然拳就成。」
「咳,這教拳的事,回頭再說。你先去準備一下戰斗。」李想干咳一聲,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竟然知道洞玄子是什麼東西。接著李想喊道︰「宋缺!多帶幾個人保護湯約宛,她的生死關系此戰的成敗。她要有什麼閃失,你提腦袋來見我。」
「大帥,沖鋒沒有我怎麼成。」宋缺絕對是個好戰份子,對保護人這事不感冒。
李想也是手癢的人,有些理解宋缺的心情。他的指揮刀已經抽出,用力揮下。「我不管你怎麼著,只要不影響我的進攻計劃,只要湯約宛安全無事。」
宋缺一喜,「謝大帥,隊長要是有什麼閃失,我把腦袋砍下來給你當尿壺。」
「我不要你的腦袋,只要你完成我交待好的任務。自己也要小心,不要仗著自己武藝高強,就以為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強。」李想隨口.交待一句,宋缺也不知道听到了沒有。
只見宋缺一臉的興奮,眼中凶光閃耀,轉身吆喝著幾個人給湯約宛打掩護,自己卻跨馬跑去來沖鋒隊里。
湯約宛正在反復檢查步槍,還有身上彈卡的放置位置,還讓身邊保護她的戰士幫她拿了好兩把備用步槍。就他們幾個戰士,沒有宋缺在,李想還真是無法放心。李想把指揮刀收回鞘里,走到湯約宛身邊。
湯約宛擺弄槍械的手法熟練且穩重,看似柔弱的縴細指尖顯出她剛強的一面。她低著的頭卻又顯得如此的溫柔,李想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長長的睫毛不停的顫動。李想只從這些細微的表情便知道湯約宛心里的緊張,也許今天是她第一次殺人。
「小宛,你要是失手了,不要緊,還有我來給你補救。」李想端著步槍一陣亂瞄,他沒有什麼狙擊天賦,但是下過苦功練習過。長距離打靜態物體,還算馬馬虎虎。他想自己與湯約宛配合,也應該勉強抵得上一個呂中秋。
「不要小看我,我一個人能行。你不在指揮位置上,跑這里來干嘛?就你的槍法,只能給我礙事,幫個倒忙。」湯約宛發現與李想斗個嘴,緊張的情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姑女乃女乃教訓人的思路還清晰的不得了,看不出半點緊張的樣子,李想認為剛才自己判斷失誤了。
第一突擊梯隊和第二突擊梯隊集結完畢,清軍也都停止射擊,他們看到集結的革命軍,知道一場慘烈的攻擊即將來臨。
李想站在第一梯隊最前面,高舉著的指揮刀用力揮下。蹄聲突然滾動起來,大地顫抖。喊殺聲呼嘯而起,卷起飛揚的塵土撲,排山倒海的向清軍陣地。
清軍凶猛密集的火力網撒了過來,跑在最前面的一排鐵騎中槍撲倒在地,巨大的慣性帶著馬尸往前滑出老遠,飛濺起的塵土揚起老高。後面的鐵騎沒有絲毫的猶豫,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越過馬尸繼續撲向清軍陣地。宋缺跑在最前面,他的馬首先中槍。這廝功夫了得,在地上一滾躍了起來,掄開兩條腿繼續撲向清軍。
清軍兩挺火力最凶猛的機槍卻突然亞火,使得革命軍騎兵壓力一輕,沖刺的越發凶猛。滾滾如雷的蹄聲,殺氣彌漫。負責指揮的清軍將領看著撲面而來的革命軍騎兵,冷汗不住的流下,心仿佛都被鐵蹄踏破,狂吼著︰「機槍手開槍!機槍手開槍!」
清軍的機槍手已經腦袋流腦漿,兩個全被爆頭。清軍將領慌忙塞了兩個人去掌機槍,兩個清兵才靠近機槍,就被爆了頭。這回清軍將領看清楚了,在革命軍沖鋒突擊隊邊緣處,一個身穿革命軍軍裝的女子,單膝跪地,平端著步槍,正瞄準著清軍的機槍陣地。她身邊還圍了幾個革命軍戰士給她打掩護,清軍將領立刻確定就是這個女狙擊手。
清軍將領大吼著︰「快給我打那個娘們!」
清軍將領自己也不閑著,甩掉指揮刀,搶過身邊親兵的步槍,拉開回轉拴就朝湯約宛開槍。
守在湯約宛身邊的李想正拿著槍亂瞄,鬼使神差的就看到那個清軍將領也在往這邊瞄。李想暗叫不好,丟下步槍就把湯約宛撲倒在路邊。壓著湯約宛的李想只覺腦門一涼,不會腦門被開了一個洞吧?急忙伸手往腦門上一模,還好,只是大檐帽被掀,額頭被子彈擦傷而已。
這時戰士們才反應過來,立刻用身體把李想和湯約宛團團圍住。
湯約宛從李想身下探出頭來,就看到李想額頭上的鮮血順著眉心都流到了鼻梁,立刻閉上眼楮躲進李想的懷里尖叫道︰「血,血,你流血了。」
「一點點小傷不礙事,就是擦破點頭皮而已。」李想語調輕松說著,卷起袖子把額頭上的血跡隨便擦一下。
清軍將領的指揮已經無濟于事,革命軍騎兵只是眨眼之間,已經到了清兵眼前,有誰還有時間去管那個女狙擊手。
沖在最前的革命軍戰士的戰馬「 !」的一聲撞在板車上,板車被撞翻,爬在板車後面的清兵更是被撞出老遠。戰馬前腿一軟就倒在地上,革命軍戰士也被甩了下來,卻是極有技巧的一個翻滾泄去慣性,接著爬起來揮著馬刀撲向就近的清兵。清兵在生死關頭,也是憤死反撲,不要命的與革命扭打在一起,還妄想把這個缺口補回去。
最先沖到的革命軍戰士跳下馬,掀開攔道的板車,即揮著馬刀與清兵戰做一團。宋缺這廝竟然就憑著兩條腿也跑到了最前面,簡直就是百米九秒五的黑毛腿。他借著人體極限的速度,一腳踢在板車上,百來斤的板車和後面頂著的三條成年壯漢,被硬生生的踢飛開來。三條壯漢抱著快要散架的板車狂噴著鮮血摔倒,臨死之前又壓死兩個清兵。宋缺這一腳,就在眼前掃出一片空檔。宋缺喘著粗氣,目射凶光,虎視眈眈又朝清兵扎堆的地方撲去。他的馬刀一甩,挽起雪亮的刀花,只為殺敵飲血。
後面的革命軍沖進清軍陣地,在馬上揮刀砍殺,就如砍瓜切菜。清兵縱有拼死的決心,卻也再無招架之力。
李想看到清軍防線被攻破,立刻叫幾個革命軍戰士把湯約宛帶下戰場,自己卻是躍馬而上,興致勃勃的揮刀殺向清軍陣地。可是他還是來晚了一步,等他沖到清軍陣地,清兵已經全部躺在地上。
李想騎在馬上,坐下戰馬打著長長的響鼻。他馬刀出鞘,雪亮的刀身在陽光下耀眼勝輝,李想認為這簡直就是對他自己最大的諷刺,因為此戰他滴血未沾。
渾身是血的宋缺踩過清兵的尸體,手提的馬刀上積滿的鮮血還在不斷往下滴,見到李想之後便朝李想走來。今天他大展雄威,大殺四方,看他心情是爽到了沒邊,走路都飄飄然了。今天這里的戰士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宋缺的真功夫,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看到宋缺走過,都是紛紛自動讓道。
宋缺走到馬前邀功,李想還刀入鞘,罵道︰「這回你得意了,老子今天的風頭全被你搶光了。」
「大帥,這只能怨你自己帶著個拖油瓶上戰場,不能怨我啊。」宋缺說著,在鋪滿鮮血的地上找到一把刀鞘,馬刀就用袖子隨便擦一下血跡,然後就收進刀鞘。
李想說話時面部表情有點激動,額頭上的傷口又裂開,血又流了出來,正卷著袖子擦血跡,听宋缺得了便宜還賣乖,立刻擺出一副領導的架勢︰「沒有我的拖油瓶,你們能打的這麼輕松?下次你給我老實的看守拖油瓶,別想上戰場刀頭添血。老子一個大帥,還使喚不了你。」
宋缺一下子軟了下來,他本就是好斗的人,能憋得住不上戰場,就眼看著別人在戰場上殺個痛快?
革命軍戰士正收拾戰場,趙又語帶著孝感成內的起義民軍也趕到了這邊戰場,後面拖著十幾門克虜伯山炮。李想也不客氣,直接便讓這些民軍打掃戰場。這些民軍輾轉城西城北兩個戰場,踫上的都是血淋淋的場面,看著一身染血的革命軍戰士,還有那些死無全尸的清兵,心驚膽戰之下,總算明白為何張錫元踫上革命軍就要跑。
李想喚宋缺集結能戰之軍馬,準備追上逃跑的張錫元。趁此集結間隙李想找到湯約宛,她跪坐在路邊上吐的稀里糊涂,面無人色。趙又語輕撫著她的背脊,又給她遞上水囊。李想看到趙又語之後眼前一亮,好一個美婦人,他已經听說是趙又誠的老姐。熟透的翩翩身姿,是那種男人看到就想摟在懷里的經典熟女。
趙又語看到走來的李想,便禮貌起身給李想行個萬福。搞得李想也不知道該還她什麼禮,就隨便揮揮手客氣的說道︰「趙又誠有個好姐姐。」
「是民婦有幸,有個好弟弟。」趙又語低聲回道,聲音輕柔回轉如鶯。
李想蹲下察看湯約宛的情況,第一次殺人,雖說是遠距離狙殺,可也夠難為她了。她硬咬牙完成了狙擊任務,這份頑強的意志不輸男兒。湯約宛的臉色現在白得嚇人,李想幫她取下大檐帽放松,輕撫著她柔順的長發,「瞧你這個樣子,這回一定要听我的話,留在這里休息。」
湯約宛有些許無力的緩緩的偏過頭來,直勾勾的看著李想額頭上的傷口,都是為了保護自己才造成的,弱弱的說︰「我答應就是,你不要皺眉頭了,傷口又出血了。」
湯約宛掏出手帕想給李想抱扎一下,手帕太短了,抱不住額頭。默默站在邊上的趙又語看到,便取下自己綁頭發的綠色絲巾給湯約宛。
李想總覺得自己頭上綁著綠色絲巾太怪異,這算什麼造型?但是湯約宛硬是要綁在他頭上,李想也拗不過她,最後還是把從湯約宛頭上月兌下的大檐帽戴上,李想才覺得自己的造型稍微正經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