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蕭雨則緩緩嘆出一口氣,或許她的努力將會是徒勞,或許,她的一切想法,都顯示出她的無知。但是,她一定要盡己所能的做些什麼!
哪怕,
她的努力,在已有結局的歷史浪濤之中,只不過是一小塊試圖抵擋的碎石,會在瞬間被瓦解。
「姐。」王翦輕松一笑,「既然已經決定了,就著手去做吧。案幾上有我方和那三十萬降軍的情況,我等著你的命令。」
看著王翦的笑臉,王蕭雨突然有些內疚,她是不是又給他們帶來了許多麻煩?「其實,我什麼都不會,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那個東西……」王蕭雨指著案幾上的竹簡,「我也看不懂。」
「那你想知道些什麼?我來幫你看好了。」微怔之後,王翦說道。
「我……甚至連自己需要知道些什麼,都不清楚……」王蕭雨的聲音開始顫抖。是啊,她根本就什麼都不懂,一心只想著從咸陽趕到長平就能夠改變些什麼,但是如今呢?!雙腳就踏在長平土地上的她,竟然連下一步該往哪里走都不清楚!她最拿手的,就是利用別人對自己的關心!如今,竟用性命威脅起了白起!
留意到王蕭雨的恍惚,玉兒上前兩步,「呵呵,我想蕭雨是太累了吧?一路上都沒怎麼休息過,不如今晚先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決定,好嗎?」
「是啊。」齊楚斐也緩緩開口,「看那些資料倒不如親身感受一下,此刻的形勢。一切事情,就等明天再開始考慮吧。」
「好。」王翦轉身,喚營帳外的守衛進來,「去給王妃收拾好住處。」
「我能出去走走嗎?」她不是來觀光旅游的,更不是來享受的……
「好,我陪你。玉兒跟齊楚斐二人先行休息一下吧。」王翦讓開位置讓王蕭雨走出,玉兒齊楚斐二人沒有跟著。
其實他們二人,一路上都在擔憂。比起,長平的戰況他們更加擔心,王蕭雨之後要面對的東西……
擔心,那個伊夢兒口中所說的,正將遭受劫難的,兩千年以後的世界。
走出營帳,王蕭雨便朝著後方走去。
「姐,那邊是……」王翦試圖阻止,卻沒有成功。
繞過幾根巨大白布搭成的桅桿,王蕭雨見到她這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慘象……
那些像爛泥一樣,癱軟在地的,數不盡的身體,就是曾經那般勇猛的趙**隊嗎?好多身體,他們在生死邊緣掙扎,這些身體之中好像沒有靈魂似的……
眼下,有一個年輕的士兵在移動,他一定是壞了,嘴唇干裂的滴下血水。
/> 「王妃。」剛巧這時,秦軍守衛恭敬的為王蕭雨送上一杯香茶。一路勞累,她是有些疲憊,有些口渴。但是,面前的這位戰士,好像更需要。
想到這里,王蕭雨繞開守衛來到那名趙國戰士面前。
「王妃!」秦軍守衛慌忙上前,想要將王蕭雨帶離,卻被王翦阻止了。他了解這個女子……
在那名年輕的戰士面前,王蕭雨蹲體,緩緩將茶水遞向他,「給你。」
他先是緩慢的仰頭看了看王蕭雨,然後,接過了茶水。沒有如同王蕭雨想象的那樣將茶水一飲而盡,反而喝的很慢,好似在品味什麼。
良久,茶水已空。那士兵再次仰頭,眼楮里已有了些許神韻,但那其中所蘊含的殺氣竟讓王蕭雨身體一顫!
雖然他已經盡力在掩飾,但是他的恨意卻仍舊是那麼明顯!
腦中,突然又浮現出「小桃」曾經說過的話!心口又不安起來!
放眼望去,這才發現,原來癱軟在這里的三十萬個身體,擁有幾乎同樣的目光!只不過,虛弱的他們沒有力量來釋放這種情緒。
他們是趙國的軍隊,自己是秦國的王妃,他們守衛者,而自己,是侵略者。回頭望望,身後已經殷紅的沙……
這種仇恨,是誰都無法化解的。幾百年來的戰爭,幾百萬的戰魂,一遍又一遍的怨恨,再怨恨著……
王蕭雨站起,沖身後的守衛說道,「記住這名男子,今晚將我的晚膳分一半與他。」
守衛怔住,露出極其不情願的表情。但這是王妃的命令,他沒有懷疑的身份,于是他只得輕聲說,「諾。」
這一晚……
趙軍三十萬降兵第一次吃到了食物,幾乎每位秦軍都將自己的干糧拿出一半來救濟他們。因為王妃就是這麼做的。身為大秦的戰士,王妃的戰士,他們只得如此。
然而,稍微恢復了體力的趙軍之中,卻蔓延著些許其怪的氛圍……
這,使得一向大大咧咧的王翦緊張的簇起眉頭。半數軍隊都已經被白起帶去剿滅殘余叛軍了,留在營帳的軍隊僅僅是用來看守那些沒有行動力的趙軍就已經非常困難,如今竟還給了他們恢復體力的機會?!
雖然他能了解王蕭雨的心情,但這是戰爭!是真刀真槍,需要拼命的!在戰場之上,莫說是敵人,只要需要,自己人也可以犧牲。
因為,哪怕只是一時的婦人之仁便有可能造成更大程度的損失。
兩天已經過去……
三十萬趙軍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上,都恢復的很好。唯有那顆,認為自己受盡屈辱的心,越來越難以壓抑。
「王翦將軍!」副將沖進王翦的營帳,喘著粗氣說道,「有守衛發現可疑人物出現在營帳附近。而且近日,趙軍中的確出現許多特別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