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和吳影一同沿著聲音走去,牢門緊閉,破爛腐臭的牢房的角落里,臥著一個白發蒼蒼的七旬老人,一頭蓬亂的白發掩蓋了整張臉,一把又白又長的胡子一直拖到地上。看樣子已在這兒關了好幾年了。雷勇真是凶殘,就連這樣一個老人都不放過。
「老人家是……」吳影已用掌力開掉牢門,走到老人旁邊。一走進老人,夢發現老人那件破舊的已經看不出顏色的勉強能遮體的不算衣服的衣服上染著一片大大的鮮紅的血跡,想來這是剛不久雷勇的杰作,應該比吳影要早些。
「老爺爺,我來幫你擦擦藥」夢實在看不下去,這麼老了還要受這非人的折磨,老天爺難道就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嗎?
「不用了」老人吃力的抬起雙臂,卻不受控制的軟了下去。
「你的手???」吳影和夢吃驚的看著老人的手。「這麼多年,早廢了,腳也沒用了」夢這才發現老人根本是癱瘓在那兒,淚水不由流了下來,看到雷勇的凶殘,夢心中為雲天深深的擔憂起來。
「傻丫頭,這麼多年了,早麻木了」雖然老人的口氣那麼的清淡,可夢知道這幾年每天都要忍受非人折磨,是多麼恐怖的事,夢無法去象,也不感去想象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五年沒見到人了」老人的語氣雖平靜如水,可這一句卻包含了對這幫吃人魔鬼的無聲控訴「今天終于能見到人了,這讓老夫好高興」
夢動手輕輕的拂開老人的白發,露出一張蒼老剛毅的臉。
「不怕,老爺爺,我們今天就離開這,到時叫雲大哥替你治好傷」一想到這牢中還有好多向這樣受苦的老人,夢的淚水再次滾落。
「其實我早該去了」老人向兩人笑笑道「只是有一事一直擱在我心中,今天終于可以有個交代」老人忽然轉向夢道「小丫頭,剛才你說的那種藥叫‘還魂丹’,正確來講,現在已只有一顆了,因為還有一顆在五年前已被老夫所服」看到夢的驚訝,老者笑道「你喊天兒為大哥,想來你們的關系應該不錯,這件事也只有交給你辦,老夫才放心。」
「老爺爺,你和雲大哥是……」夢在腦中尋了一遍,「五年前,難道……」
老人微笑的看著夢「看來你已經知道了老夫的身份,也難怪天兒如此信任你,將一切告訴你。」老者似松了口氣︰「本來以為這幾年他會生活在痛苦中,看來老夫真是多慮了」
「不……」夢多麼想告訴雲天的爺爺,對這老者正是未死的雲雄風,雲仙的父親,雲天這幾年的痛苦,他根本就沒有走出悔恨的影子,還有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雲天告訴自己的,雖然夢強烈的希望告訴自己這些事的是雲天而不是玉竹。但看到老人那張提到孫兒時微帶寬慰的臉,夢又怎麼能讓老人在此中情況下,在為別的事而擔憂呢。
「五年前的那場決戰,老夫已死于雷勇之手,是天兒用‘還魂丹’救了我」老人似乎陷入回憶中,平靜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本已為可以一切從長計議,為幫中兄弟報仇,可……」
老人似乎不願回憶,痛苦的臉上出現的明顯的抖動「老夫實在想不到,會被好友出賣,被抓‘雷家幫’,更想不到的是仙兒這麼多年來忍辱負重會落得如此下場……」
老人只顧自己喃喃自語,卻不知夢更本就不知這一切來龍去脈,听了個不明不白,卻又不忍心打斷老人的思緒。只是隱約明白了老人肯定受了好友的出賣,落井下石,斷了老人的唯一生機。想到在老人孤苦無依的情況下,不幫忙就算了,還落井下石,夢可以想象的到當時老人的憤怒和絕望。孤立于茫茫人海的絕望。
「是誰?太卑鄙?」吳影雖不是很明白老人所說的,但對五年前那場廝殺也有所聞,看著曾威名遠洋,雄霸一方的雲雄風落得如此悲慘,忍不住對那個卑鄙小人深深的痛恨起來。
「罷了,老夫實在想不到他還在恨老夫」老人一臉的痛頓時消失,臉漸漸趨于平靜「冤冤相報何時了。」
「丫頭,把頭服過來」老人在夢的耳中低語一陣,神情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記住了。見到天兒,別告訴他這一切,丫頭你要好好待天兒,老夫相信你會給天兒快樂的」老人收起放在夢身上的目光道︰「時間不早了,老夫帶你們去找暗道吧」
在吳影和夢的牽扶下,老人吃力的邁動著毫無知覺的雙腿,夢的眼眶又再次被霧水喚起。
在老人的幫助下,終于找到了暗道,誰也想不到暗道的開關竟然在夢的那間牢房的牆角落,而暗道卻設在對面的一間空牢房的牆上,一道夾心牆。
但就在那一瞬間,老人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帶著安詳的神情離開了這個世界。也許在交代完一切後,他終于可以擺月兌這一切,擺月兌這非人的折磨。也就是在這一刻,仇恨充滿了夢的心,夢好恨自己沒武功,不能殺了這個惡魔,好恨自己不能解救這牢中受苦的人,夢暗暗發誓,終有一天,自己會做到,一定要做到。
在夢的堅持下,兩人帶著老人的尸首離開了。一路上竟沒有半人攔截,過分的平靜反而讓夢疑惑起來,思前想後。夢終于可以肯定,這一切只是雷勇的陰謀,到底是什麼?夢忽然想起雷勇說的貓捉老鼠的游戲,整顆心頓時不安的抖動起來,深深的恐懼感不斷的向夢涌來。夢打斷了原本想去找小三的想法,夢雖然不明白雷勇的貓捉老鼠的游戲內容,但隱約感到現在只有遠離雲天,對雲天才是最安全的。
在老人的墓前,夢沒了淚水。老人臨去前的一番話在夢腦中不斷的盤旋著「爺爺,你放心,我不會讓雲大哥有事的,我向你保證,我會用生命來護衛雲大哥」夢在心中暗暗對老人也對自己發誓著。保護雲天的念頭,讓夢堅強起來,夢不斷的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象雲大哥說的,三思而後行,不允許讓自己再受情緒的影響,杜絕軟弱的淚水。
「夢,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吳影站在夢的旁邊,看著夢臉上的悲傷,心頓時深深的揪動著,好想抹去夢臉上的悲傷,換上原本屬于她的快樂的笑容。
「影弟,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夢深深的注視著吳影。
「好」吳影如何能拒絕夢的要求,又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要他交出命也行,吳影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心已被眼前這個女子佔的滿滿的,也許是她為他擦藥流淚的那一瞬間吧,也許是看她無助的倒在他懷中哭泣的那一瞬間吧。
「我要學武功,要你教我」夢思前想後,也只有眼前的少年才能幫自己完成這一願望,可「吳家拳」向來不外傳,他能同意嗎?可夢沒想到吳影竟答應的如此爽快。
「好,只要夢快樂」看著吳影的笑容,夢心中的那塊冰竟不知不覺融化了,冬天的腳步已遠去,春天來了。
「影弟,謝謝你」夢真心的笑了。
「同我回‘吳家堡’吧」吳影問的小心翼翼,那表情好可愛。「反正我也無家可歸,當然要到弟弟家」夢忍不住逗逗吳影,誰叫他如此可愛,心情也隨之開朗起來「影弟,你真是姐姐的開心果,有你在身邊真好」夢真誠的道「謝謝你」
「只要夢開心」吳影又量出陽光笑容,天曉得他這一天的笑容加起來比十年來還要多,但為了夢,這一切都值得,望著夢的笑顏,吳影好想時間就這麼停止,夢的臉上永遠只有微笑。
「爺爺,我走了,夢還會來看你」夢深深的向墓碑鞠了個躬,同吳影向「吳家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