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出身貧困卻摯愛著文學的劉青雲常常一個人坐在村後的那個小山坡上,望著山那邊遙遠的天空,背誦著這美麗的詞句。誰說少年不識愁滋味,只是每個人心目中都有一個夢想,而這個夢想對于他這樣的貧困人家的孩子來說顯得那麼遙不可及。
馬上就要中考了,因為家境貧寒,他最近常常望著天空發呆︰不知道這一考能否跳出
農門,能否為父親減輕一點點負擔,不知道以後的路在何方。
佇倚危樓風細細
望極春愁
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里
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
對酒當歌
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
……
這天,在村後的小山坡上,準備中考的他情不自禁地詠起了這首詞。誦到結尾處,卻發現遠遠地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呆呆地佇立著,像是許久沒見的劉萍。
「劉萍,是你嗎?你回來了?」劉青雲試探著喊道。
正沉醉在宋詞意境里的劉萍這才回過神來,那不是劉青雲嗎?
「青雲,是你呀?」劉萍看到劉青雲滿臉驚喜。
「嗯,我在背宋詞呢,中考馬上就要到了。」劉青雲轉而一笑︰「還是你輕松呀,都不需要再像我們這樣勞神了。」
劉萍會意地笑笑,卻轉而沉默下來。劉青雲看得清楚,劉萍的臉上除了剛才些許的驚喜,流露出來的更多的是愁雲。
「怎麼了,劉萍?不開心嗎?還是誰欺負你了?」劉青雲關切地問,他想起了劉萍離開學校時還送過書籍給自己。
有時候,一句簡單的問候可以讓人落淚。這麼長時間以來,很少有人對她這麼關心了,今天回來更是有著時過境遷的感受。听著劉青雲的這句關切之語,她的心里掠過一絲感動,眼淚竟然不由自主地落下來。她多麼希望它不要流下來,可是那不爭氣的淚水還是如決堤的洪水。
劉青雲一下子慌了,呆呆地站立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這位昔日的同學,在他眼里驕傲的公主今天怎麼了?
劉萍住在劉青雲的鄰村,他們從小就認識。
大概因為父親是當地比較有錢的生意人的緣故,劉萍從小比同齡的女孩子要顯得成熟得多。她很懂得打扮自己,再加上白皙的皮膚,清澈迷人的眼波,凹凸有致的身材,漂亮得讓鄰近幾個村莊的未婚小伙都垂涎三尺。而正因為劉萍的優秀,劉青雲的自卑,他們之間很少有交集。
這樣的女孩子總會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而劉萍自己也相當自信。因為自信,劉萍變得有些虛榮,喜歡鮮花、掌聲和寵愛,竟然對讀書沒有了絲毫的興致。
中考連續三年沒考上,但是在最後一年他遇上了這個學習優秀,愛好文學,瀟灑誠實但靦腆中又略帶自卑的劉青雲。
在平時,劉萍不願意跟那些學習比她好的人交往,她覺得那些人都是書呆子,反應遲鈍,除了讀書,其他什麼都不會。若是跟他們交往太多,總有一天,自己的聰慧也會耗失的。但是,劉萍在繼承了父親的精明特質的同時也繼承了他的文學細胞,其他科目的成績不是很好,但她的語文還是不錯的。她對文學特別感興趣,中國的四大古典名著反復讀過幾遍,唐詩宋詞元曲也都嫻熟于心。
在眾多的追求者中,她幾乎一個也看不上,但是那個靜坐在教室角落的清秀消瘦的男孩卻引起了她的注意。或許人就是這樣,你太熱情地追著趕著,他就會本能地往後退。而你停下來,或者根本就沒動,他又會回過頭來看看究竟,或許,劉萍就是這種心理。
劉萍已經是第三年讀初三了,去年,她發現班上有一個男生經常靜靜地一個人坐在一個角落讀書,而且她發現他也非常喜歡文學,時常有古人的憂愁名句從他嘴里流出,這些正是劉萍所喜歡的,她開始有意無意地注意到了這位同學——劉青雲。
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青春的萌動,或者是好感,抑或是喜歡,至少在學校的時候,她還是會經常和劉青雲說說話,一起談談文學的。只是劉青雲除了認真地讀書,沒有產生過任何雜念,當然這都是由于他的家庭條件造成的。
盡管,很多同學都曾笑話過他,說劉萍對他有好感,叫他要努力抓住。但在劉青雲看來,那不過是同學之間的互相幫助和友誼而已,他沒敢往其他方面多想。而是任由這種友誼滋生著,他把自己的那份青春的萌動悄悄地掩藏。事實上,除了文學上的交流,劉萍也並沒有對自己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