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雲和燕子住的地方離吳欣服刑的珠江農場有很遠的一段路程。一大早,燕子就把劉青雲拖起來了,背著兩大包昨天就已經為吳欣準備好的東西。劉青雲開玩笑地問燕子︰「燕子都買了些什麼啊,怎麼這麼沉。是不是把超市都搬空了?」
「別取笑我了,青雲哥。不知道吳欣在里面缺什麼,也不知道那有什麼東西不能帶,反正原來吳欣喜歡的我都亂七八糟買了點。」
「那兩條煙帶了嗎?一條給吳欣所在大隊大隊長的,一條分給接見時在場的管教干部的,這年頭沒辦法!」
「都裝好了,青雲哥。你說吳欣在里面會不會很累?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沒事的,他的刑期不長,我也找人疏通了關系,他在里面不會受苦的。雖然里面的生活和外面的肯定沒法比,單調又無聊,但是你我都替代不了,也只能委屈他一陣了。」
「謝謝你,青雲哥,這段時間你太操勞了,我又幫不上你什麼忙,我心里也難受啊,如果我們把這個消息告訴吳欣,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是呀,我們今天去看他就是要和他商議下一步公司的發展,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龔老板真是一個令人敬佩的商人,德藝雙馨。」
「我有些不敢見吳欣了,青雲哥,我居然有些想不起他的樣子了。」
「呵呵,我記得哪本書上說過,如果太想或者太愛一個人,你才會想不起他的模樣來,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得答應我,一會見到吳欣不許哭哭啼啼,好嗎?那樣影響不好,也會讓吳欣心里更難受的,讓他不能在里面安心改造了,明白嗎?」
「恩,我听你的,青雲哥。」燕子點了點頭。
「快些吧!燕子,正好有一輛去珠江的車子出來了。」劉青雲拉著燕子的手小跑著追了上去。
車上人滿滿的,都是去農場探望親屬的。大家似乎對當時分別時的痛苦已經麻木了,都在相互談論著監獄里的狀況。這車里有父母看兒子的,有妻子看丈夫的,也有女朋友看男朋友的……
「這年頭,坐牢有什麼了不起,我們家那口子說他在里面很舒服,不僅不需要做什麼事情,還有人伺候呢?只要有錢,只要能和管教干部搞好關系,比在外面還舒服。」一位三十多歲的少婦在後面眉飛色舞地說著︰「你們不知道,我老公每次還要讓我帶些錢回去呢?這就是強者自強,其實在哪個地方都一樣。」
「你老公是犯什麼事進去的?」另一位年紀大點的婦女問道。
「詐騙,那些人說他詐騙。」少婦一點都不覺得羞恥。
「詐騙犯在里面都很吃香的,听我兒子說。他們都覺得詐騙犯特聰明,屬于上等犯罪,還有就是詐騙犯出事前往往有些錢,所以在里面都不會吃什麼苦。」一位老大爺說︰「從古至今都是如此啊,沒錢別坐牢。我那該死的兒子在里面天天吵著要我去花錢找人,看能不能換個輕點的活干,我氣得告訴他,把我這把老骨頭賣了也幫不了他。」
……
劉青雲和燕子一直沒有說話,听著這些天書一樣的故事,兩人不時地相視苦笑。
遠遠地,燕子看到一片荒蕪中有一座橋,好像還隱隱約約能看到有人在把守︰「青雲哥,快到了,對吧?」
劉青雲明顯地听到燕子的聲音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是的,過了橋就是珠江農場了,呆會,我們先去接見室等著,有管教會把吳欣帶過來。我們可以面對面交流,可能時間不能太久。」
「那我說些什麼呢?」燕子又問劉青雲。
「只要你想說的都可以說,如果覺得我在場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回避啊。」劉青雲的口氣有些醋意。
「說什麼呢,青雲哥。人家緊張嘛。」燕子撒著嬌,推了推劉青雲的胳膊。
「好了,記住我說的話,一會見到吳欣不準哭,盡量表現得開心些。說話時管教干部會在旁邊的。」劉青雲又在叮囑燕子,他生怕燕子一會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女人的眼淚往往對男人有一種特殊的殺傷力,特別是對劉青雲這個多愁善感,有些敏感,有些細心,又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男人更是如此。所以劉青雲最怕看到女人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