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要愛媽媽 第一章第3、4節 離婚就是拆散、支離破碎

作者 ︰ 紅狐羚

3。對于婚姻來說,他們真的沒有任何原則上的矛盾。他愛她,她相信的;她也愛他,她也是知道的。但是是什麼讓她無法面對了這樣的一場婚姻呢?

兩個人走到這一步應該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水泠眉想道。

她和東博方是自由戀愛的,在大學里。仿佛他們是知根知底的一對。結婚以後,一直以來,他們仿佛並沒有什麼矛盾,沒有,對于婚姻來說,他們真的沒有任何原則上的矛盾。他愛她,她相信的;她也愛他,她也是知道的。但是是什麼讓她無法面對了這樣的一場婚姻呢?

戀愛的時候以為是小節的東西,其實到了婚姻里會成為實質性的問題,這就是水泠眉的真切的感受。

當初以為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在婚姻中卻成了割疼了她的刀子。好像是只蚊子,叮一口只是癢一下,但如果是幾十只、幾千只、幾萬只一樣的蚊子叮在同一個傷口上,那就不只是疼了,她覺得那小小的蚊子的叮咬會讓她疼死。

是這樣的。瑣碎的細節、那些小小的芥蒂和磨擦最終讓她覺得仿佛要窒息了透不過氣來。

當初要是從事的是自己喜歡的工作,也許不會讓自己覺得是這樣的無聊吧。但要是那樣地投入到喜歡的工作中去的確是無法像這樣顧及到家,兩個人總要有一個人做出些犧牲吧,當初自己不是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的嗎?水泠眉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願意了的卻還是會心里如此的不甘。

是因為他那種自以為應當的態勢嗎?其實他的這種自以為是的態勢,這種居高臨下的氣勢,雖然在她看來是一種驕橫,但是卻有著另一種男人的味道。男人就是有氣有血的吧。

或者當初還正是因為他的這種態勢和氣勢吸引了她,讓她無能逃遁。

可是之後為什麼會因為這個而與他爭執,然後爭辨,然後爭吵,再然後就是紛爭直至想到分離。她不明白自己其實是以為委屈的,是受不了的。他也會為此道歉——有的時候。但是道歉後的周而復始,使得他的道歉成了一種形式,成了下一次讓她再陷入委屈和痛苦的開始。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改變嗎?不能,她已經確定是這樣,想要一個近四十歲的男人改變他固有的性格、處事觀念和方法,那只會是小姑娘的天真的幻想。那種以為愛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幻想,在她這樣的年齡是絕無可能存在了,現在的她就想實實在在地面對問題,因為問題實實在在地存在。

如果不能改變他,那麼她可以改變自己嗎?不能,她其實從心底里想要做回原來的自己,尤其是現在,她比任何時候都想。誰也不可以從一個人的心里拿走夢想,哪怕用再厚的螢包裹著它,它還是有著振翅欲飛的願望。

她要結束這一種周而復始的折磨,在他們之間劃一個句號,她不要這樣再猶豫了。這一天,她和他走到了街道辦事處,十二年前見證他們的結合的地方。

工作人員將台面上的幾張紙理好,抬眼打量了他們一下,又埋下頭去寫著什麼。東博方有如坐針氈的感覺。他實在不願意經歷這個,這種尷尬的場面讓他感覺是一種煎熬,但是既然終于來了,那就盡快地結束吧,他想。

東博方也無法理解水泠眉怎麼會變得這麼不可理喻,要求一個女人賢淑而溫柔在男人來說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是的,他也承認有的時候自己是脾氣暴躁了一些,處理事情太武斷了一些,哪怕就是被指責有一些大男人主義他也是認可的。但是水泠眉的那些個所謂的主張難道就不是大女人主義?

雖然如此,東博方卻並不能接受自私和冷血的說辭。他無法接受這個。女人就是喜歡走極端不是嗎?一點兒小事情就會上綱上線,扯到人的本質上去了。

東博方捫心自問,他是愛自己的妻子的,而且很愛,真的,所以當水泠眉提到分手的時候他才會那樣的暴跳如雷,他是真的感覺到心痛,那一陣陣撕裂式的疼痛痛徹肺腑。

但是,當東博方面對著水泠眉,他的心就冷下來了,麻木了。水泠眉看著他的那兩道目光就像堅冰一樣堅硬而且僵冷。東博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什麼時候已經成了她的仇人,水泠眉就像怒視著一個仇人那樣地怒視著他,這目光讓他不寒而粟。

東博方知道,在這樣的目光里一切的情誼都已經結束了。

這一刻,東博方和水泠眉,兩個人端坐在工作人員面前,表情木然。

東博方再一次不自覺地打量了一邊的妻子,她一臉的疲倦,臉上似曾還留著哭泣的痕跡,眼楮里泛著隱隱的潮紅,東博方再一次感覺到了心里的惻痛。

如果婚姻真的讓她這麼的痛苦,那麼他是願意——心甘情願地放開她的。然而這樣的想法卻令他難受。

東博方在身上找煙。見鬼,在這個時候竟然忘了帶煙,他站了起來,想要走到外面去買一包煙,但是他還沒有完全直起身子,水泠眉已經不由分說地把他按下了。

水泠眉淡淡地對他說道︰「東博方,你別走,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就別再折騰了。」

工作人員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東博方心里一陣燥熱。女人到了某些時候跟瘋子沒有兩樣,東博方想,什麼矜持、莊重都沒有了,他不想在這里跟她再發生爭執,他們已經吵得夠多了,要說的話已經說絕說盡了。

東博方坐下來,正視著工作人員道︰「對不起,麻煩你了。我們是來辦理——離婚——手續的。」

工作人員並沒有馬上接他的話茬,又勾下頭繼續做她的工作了。但是卻還是回應了東博方的話。她的語氣听起來好像念書似的,一字一頓︰「你們確信你們考慮清楚了?」

東博方和水泠眉回答︰「是的。」

工作人員還是沒有抬頭︰「那麼沒有回旋的余地了?你們想想清楚,如果能有第二種解決辦法就別采用這一種方式。」

東博方忍耐不了了,他很快地回應道︰「如果有的話我們已經嘗試過了。」

工作人員抬起頭來,盯著水泠眉問︰「是嗎?這麼說你們已經做了許多努力?」

水泠眉很被動地略微點了點頭。這樣的問題在她的心里也重復了無數次了,不是不可以肯定,只是連肯定的力氣也沒有了。

工作人員似乎需要她明確下來,又重復了一次問題︰「是這樣嗎?」

小泠眉的頭低下去了,不知為什麼對著陌生的人的詢問的眼神,她竟然還是感覺到了不由自主的心慌和驚悸。她並不知道再怎麼樣回答可以讓對方明白,但是卻清晰地听見了自己的聲音。

「是的。這已經是最終的解決辦法。」

工作人員又問︰「幾年了?」

這個問題讓東博方和水泠眉都不約而同地怔住了,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道︰「什麼?」又幾乎是在同時他們明白過來了,不自覺地相互看了一眼。

「十二年。」東博方先回答道。

水泠眉接了一句︰「十二年零七個月。」

「明白了。」

似乎過了許久,工作人員這樣淡而無味地回應道。

雖然水泠眉的聲音像含在嗓子眼里,但是東博方听清楚了水泠眉精確的回答,他感到心里很痛地抽搐了一下。

難道在這十二年零七個月的婚姻生活里他們沒有過快樂的時光,沒有過一絲一毫的甜蜜。可是從她的聲調和語氣里卻全然听不見一點兒留戀的訊息,難道她竟然是扳著手指一天天度過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事實上水泠眉對于東博方的回答也感到愕然。她已經習慣了,他會忘記她的生日、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他們的孩子的出生日,這麼些年來,他真是太忙太忙了,忙得無暇顧及到他們,他們的家!然而他竟然是記得的,而且清楚地記得她和他生活了十二年。

她心底里的這些感慨面前的與他們的生活毫不相干的人如何能夠理會。她不明白工作人員明白了什麼。

「什麼?」她本能地惑然地重復道。

「這叫七年之癢。」工作人員懶懶地說道。

「不,你搞錯了,是十二年。」東博方很大聲地道,他的口氣幾乎哈到工作人員的臉上。

他討厭工作人員這種料事如神、旁觀者清的一副嘴臉。這個看上去四十歲模樣的精瘦的女人,眼楮里閃著冷漠而犀利的目光,她每天坐在這里,公事公辦地辦著結婚、離婚、復婚,在她看來或者結婚、離婚真的不過就是一張破紙,只是顏色不同而已。

水泠眉踅轉頭掃了東博方一眼,眼楮盯在工作人員臉上。她不明白為何這個與他們素不相識的人會對他們的婚姻生出這樣的感慨,她很想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也許女人的心可以看得透女人。

「癢什麼?」水泠眉問道。

東博方惱道︰「我癢什麼?」

水泠眉沒好氣地白了東博方一眼,道︰「又沒說你?!」

「不說我是說你,你癢什麼?!」

東博方騰地站了起來,不行,他一定要去外面弄包煙回來,他的讓心里的這一腔火有一個出處才行。

「你又上哪兒去?」水泠眉沖著他的後背道。

工作人員也大聲地制止他說︰「離婚手續必須男女雙方都在場的情況下才能辦理!」

東博方並不理會這個,他已經沖出去了。一會兒他手上拿著一包煙再進來,拆開紙包裝抽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來。他覺得心里舒坦得多了。

又埋頭于案卷工作的工作人員感覺到了,抬起頭來,嚴肅地道︰「對不起,先生,這里不可以抽煙。」

東博方看了一眼手上的煙,準備掐滅,驀地他感覺到了水泠眉的眼光——那刀子式的眼光正在他的手上,他于是改變了主意。東博方走了出去,他一定要把這一根煙吸完,他必

須把心里的一口惡氣吐完才可以。

好一會兒,東博方進來了,他重新坐到水泠眉的旁邊。水泠眉的臉愈發地陰沉下來,東博方感覺到有些奇怪,實在自己是在外面吸完了一支煙,可是吐在外面的那些惡氣仿佛都感應在了水泠眉的臉上,把她的臉燻黑了。

工作人員再一次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她平靜地不動聲色地掃視著他們的臉,從左至右,從上而下。但是她看出來了,面前的兩個人意志很堅決,至少現在看到的就是這樣。

她平靜地安撫道︰「行了。你們別在我這拉導火線。就這意思!你們好好想想,為自己也為彼此想想。想清楚了,一定要這樣做,光寫這一份申請可不行。兩個人得交一份協議書,得協議好有關財產的分配、孩子的歸屬等等問題。」

解釋說明到這里,工作人員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在這里停頓了一下,用挑釁的眼光看著他們,良久,她拉長了聲調道,「對了,你們有孩子嗎?」

「有!」東博方說。

水泠眉接道︰「兩個,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一對雙胞胎。」

工作人員的眼楮里流露出一絲莫名的柔情,她突然輕聲地問道︰「那麼,你們這樣做為孩子考慮過嗎?」

幾乎不假思索地,東博方回答道︰「就是為了孩子我們才要這樣做!」

東博方說的是真心話,他是真的愛這個家的,至少在他看來就是這樣。他可不懂水泠眉所說的那些個感覺,他沒法感覺那麼些個稀奇的玩藝兒。為了那些個所謂的感覺爭吵下去對于家、對于兩個孩子也毫無益處。

水泠眉懵怔地看著東博方,東博方這樣自以為正義的立場和態度她太熟悉了。總是這樣,如果他們彼此發生爭執,他總是可以這樣輕而易舉地佔領了主動,未等她反應過來,他就已經選擇好了自己的角色。

他的居高臨下的氣勢常常壓得她透不過氣來,她常常就這樣心灰意冷地敗下陣來了。但是今天不行,今天她不知怎麼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氣。

水泠眉一字一頓地道︰「東博方,說這話你不配!」

工作人員制止他們道︰「行了,別在這兒吵!我還沒說完呢。你們考慮好了,下一次來就把你們各自的結婚證、一張像片和剛才講的協議書帶來,這樣才可以辦理。懂了?」

東博方和水泠眉相互看了一眼,機械地回應道︰「明白了。」

工作人員于是把手里的幾張紙交給東博方,調侃地看著兩個人︰「這種事不用寫申請書。其實看你們剛才動不動就為對方上火的樣子,典型的是七年之癢的癥兆,沒到離婚的份。」

她說到這里就發現自己又搞錯了,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噢,你看我又搞錯了,你們是十二年了,那應該是過了七年之癢了,那麼你們就冷靜一點好好想想吧。」

兩個人從街道辦悻悻地走出來。東博方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樣的感覺真的讓他感到莫名奇怪,難道他竟然是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僥幸不成?

水泠眉覺得很疲倦,雖然確切地說在街道辦呆了不到半個鐘頭,然而現在走出來卻有恍然隔世的那種感覺——好遠呵,好遠。

是誰說的,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我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愛你。現在水泠眉心里想到的是︰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從前,你怎麼努力也跨不過去。結婚十二年,他們終究是因為彼此相愛、彼此心心相印才結合在一起的吧?可是那樣的深摯情誼現在卻仿佛成了無法再觸模的從前。

想到這里,她的眼淚蒙上了眼楮,她怎麼會有想痛哭一場的感覺,她也不知道。但是這時候她可不能哭,這樣不行。她才不要讓東博方看到自己竟然這樣的軟弱,不堪一擊。

水泠眉繞過了東博方的車子。

東博方上了車一直等著。他注視著水泠眉過來,等著她上車,然而卻看見她從他的車旁繞過去了,往人行道上走。矯情!他想,她就是矯情,這能說明什麼?她和他就此劃清了界線,各不沾各了?

東博方把車開了上去,停在水泠眉旁邊,搖下車窗。

他惱怒地對著水泠眉道︰「你干嗎?你以為你是十八、九歲,這樣有意思嗎?!」

水泠眉撇過臉來,恨恨地盯著東博方的臉,好容易開始微笑︰「這事沒順利辦成,你心里好不痛快吧。」

「你說你自己吧。離婚是你先提出來的。」東博方反唇相譏。

水泠眉揚起眉毛,譏俏地笑了︰「听起來你有點後悔的意思。」

東博方惱道︰「本來就是你胡攪蠻纏,無中生有!」

水泠眉甩頭就走,東博方跟上來,把車攔在了她前面。水泠眉怔怔地看著他,他的臉色緩和下來了,雖然語氣間還摻著余怒未消的意思。

「我不跟你理論。你上來,今天是周五,我們得去媽那里接孩子,你不至于想鬧到媽也跟著操心吧。」

水泠眉終于上了車,但是頭撇到一邊,她看著窗外,窗外一片模糊。

汽車一路急駛。

4。媽媽所說的情況竟然是離婚呵!離婚是什麼?離婚就是拆散,是支離破碎,是把所有的歡樂和幸福全部、一鼓腦兒地拿走。

東博方把汽車里的空調開到最強檔,然而仿佛還是無法熄滅已竄到他心頭的怒火。水泠眉這是存心要和他過不去,所以才會這樣恣意地有意識地當著兩個孩子的面和他抬杠。

東博方下意識地在口袋里找煙,可是沒有,他的手模索到了背後,他開始往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里找煙。

東東菜和水果娃定定地看著爸爸,開始感覺到難以抑制的恐懼。終于,東博方把煙掏了出來,他將煙點著了。

水果娃怯怯地道︰「爸爸,別抽煙。爸爸在車上抽煙的話我們就要跟著爸爸一起抽煙了。爸爸並不想我們這樣跟著爸爸一起抽煙的吧。」

東博方狠狠地長吸了一口,把煙掐了。但是他的手還攥著煙盒,狠狠地攥著,揉撮著。那樣的駕式,在東東菜和水果娃看來就是︰如果手也可以吸煙的話,爸爸恨不能把整包煙吸進去。

東東菜壯起膽子,對爸爸道︰「爸爸開車的時候要把兩只手放在方向盤上,這樣才行。」

水泠眉冷冷地哂笑了一聲︰「你們的爸爸如果懂得為別人著想,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情況!」

這個話讓東東菜和水果娃皺起了眉頭,他們不知道媽媽講的情況是指什麼,但是他們能預感到情況一定很糟糕。他們想的一點兒不錯,因為很快爸爸就把謎底挑開了。

東博方的話在東東菜和水果娃听來就像要把汽車的頂掀起來那樣。爸爸是真的生氣,生氣到怒不可遏那樣的地步。

「行了,水泠眉,別拿這個威脅我。你鬧夠了沒有?!水泠眉!你要走就走,我不攔你,但是東東菜和水果娃你給我留下!」

東博方的話沖口而出,他幾乎是按捺不住,一面這樣沖著水泠眉發火一面向她甩著手。汽車開始在路上打飄。

東東菜著急地大聲叫著︰「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嘛,爸爸的手不要離開方向盤啦!」

東博方反應過來,把持著方向盤將車開穩當了,然而喉嚨上的結卻一鼓一鼓地哈著粗氣,水泠眉把臉別到一邊去。

「好!別拿這個攔我。東博方你要什麼就拿去好了,你什麼都拿去好了。我們這就去辦手續,我們離婚。越快越好。」她說。

媽媽所說的情況竟然是離婚呵,事情怎麼發展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離婚是什麼?在東東菜和水果娃看來,離婚就是拆散,是支離破碎,是把所有的歡樂和幸福全部、一鼓腦兒地拿走。

水果娃的眼淚一下子就嘩嘩地流了下來,她撇著小嘴哭泣道︰「媽媽你不要——不要——千萬不要跟爸爸離婚!爸爸對你好著哪!媽媽要是跟爸爸離婚,那樣的話爸爸就白請媽媽吃了一筐,不!十筐,也不,幾十筐葡萄了。」

水泠眉回頭看著水果娃,一臉的苦笑。

水果娃透過淚眼天真地看著媽媽,艱難地微笑道︰「是吧,媽媽,你想起爸爸的好處了吧。媽媽你不要和爸爸離婚好嗎?」

水泠眉用手撫模著水果娃的頭,手指在水果娃的發間游動。是呵,怎麼跟孩子們說呢?怎麼跟孩子們解釋這一切呢?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什麼時候發生的連她自己也沒有完全弄明白,那麼又如何向孩子們說明這一切!

想到這里,水泠眉頓時也淚眼模糊,她的嗓子立刻間潮澀得咽啞難听︰「水果娃,你不懂!你要是到了媽媽的年齡你就會懂了。」

東東菜轉過臉來用審視的目光認真地看著媽媽。他是個男孩子,盡管這樣的情況他也感覺到背脊發冷,心里打寒顫,但是他卻沒有哭。東東菜的目光像一面清澈的鏡子,照得水泠眉晃眼,讓她無法面對。她把臉轉回去,木訥地注視著正前方,腦子一片空白。

東東菜小聲地嘀咕著︰「這不算說服人的理由!大人沒有理由的時候就會這樣搪塞小孩子。」

水泠眉听見了東東菜的話,這是孩子的心聲,是她無法回避的問題。她這才意識到她所說的情況並不止是涉及她和東博方兩個人,對于孩子的影響看起來比她預想得要大得多。她仍然沒有回頭,只是看著正前方回應道︰「東東菜!媽媽這一次是認真的要離開家。」

「多久?」東東菜緊促地追問道。

媽媽離開家同媽媽要和爸爸離婚是兩個概念,這有本質的不同,前者是有希望的吧。水果娃看到了轉機,她用小手抹干淨了臉上的眼淚,道︰「媽媽要是真的很生氣就離開一下吧,兩個小時——不夠嗎——半天?半天你總消氣了吧——要不,就一天啦。這樣總可以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像打雷似的聲音從車頂劈了下來,是爸爸在暴跳如雷。

「東東菜、水果娃,你們給我閉嘴!你們干嗎要這麼低聲下氣地去求她!」

汽車一個急剎車,車上的幾個人都被冷不防甩到前面。水泠眉很快地端正了身體,質問東博方道︰「你瘋了嗎?干嗎把氣撒在孩子身上?!」

水果娃捂著撞痛的額頭,別過臉小聲對東東菜說道︰「東東菜,我好怕,我好像有一種出了大事的預感。」

東東菜拉著妹妹的手,體恤地揉了兩下說道︰「不要緊,是到家了。」

水果娃點點頭︰「東東菜,我們倆和解吧。我不會向媽媽告你的狀。」

東東菜也很莊重地點點頭。

兩個孩子下了車跟在媽媽身後一路小跑,媽媽走得好快呵,簡直像逃也似的一陣風。

水果娃一路小跑著還是心有余悸地向東東菜嘀咕開了︰「真糟糕,這一次他們兩個好像不是像爸爸媽媽那樣吵架的,他們好像是兩個仇人那樣吵架的!」

東東菜再一次莊重地點了點頭,握緊了水果娃的手︰「所以千萬記住我們兩個要團結哦。」

東博方最後從車上下來,並沒有跟著很快上去。他靠著車門點燃了一根煙,仿佛久違了似地深深吸了一口,一直注視著水泠眉、水果娃、東東菜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內。好一會兒他看見六樓的兩個房間突然亮了,水泠眉和東東菜、水果娃的影子在窗簾上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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