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外景,武城大街,風雪日。
下了一夜的雪。雪停了,風就刮起來了。風刀子一般吹向行人的臉。被厚厚的衣服包裹著嚴嚴實實的李嬌嬌,她的心情就像這個鬼天氣一樣,糟糕透了。糟糕透了!
糟糕透了就喝酒。一酒澆百愁。在家里不敢明目張膽的喝,那就出去。
可是喝酒要找好伙伴。一大早李嬌嬌就在大街上左顧右盼地尋找著目標。
有句成語叫不是冤家不踫頭。李嬌嬌終于看到了一張老面孔。
那個以前在弦歌書院和他作對的青年與她不約而遇。
「哇嗨!我終于找到你了!」李嬌嬌高興地大呼小叫起來。
「走,跟姑女乃女乃喝酒去!」
「你是誰?你是誰?我不認識你!」那個青年拼命地往後退著。
「別裝孬種,好歹你也是條漢子,咋地,你害怕我把你吃了不成?想當初在那弦歌書院你可是跳出來跟我作對!」李嬌嬌就像一只老虎發現了一只羔羊似的,哪里可能讓他跑了。
「我就是不去怎麼地?」那個青年有些惱了。心里嘀咕著︰「我咋這麼倒霉!上一次差一差讓六子壞著。這一次又踫上這個強盜邏輯的母夜叉!雖然喝酒是個好差事,可是分跟誰喝。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個在武城潑辣出了名的不是女人的人酒量必然大的很,我怎是她的對手!」一邊想著,他一邊擺手道︰「不去,我死活也不去!」
「你不去,我就跟著你,死活跟著你。你到哪我跟到哪,等我那個縣丞的父親找到我,就說你非禮我。非禮縣丞的女兒就等于非禮官府,非禮官府就等于非禮皇帝,非禮皇帝就要砍頭的!砍了頭我看你還怎麼地?」李嬌嬌看著對方目瞪口呆啞口無言的樣子,笑了。
她一把拉住那個青年︰「走吧,听我的,砍頭不如喝酒好!」
那個青年被動地跟著李嬌嬌進了酒肆。
(10)內景,酒肆,風雪日。
位處齊魯燕趙交叉地帶的武城,由于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所以酒坊很多。酒坊多酒肆也就多。過去那些酒器都是有講究的。我浪費一些筆墨,簡單地說一下,免得在後面的情節里有些讀者感到突兀。尊,是古代酒器的通稱,作為專名一種盛酒器,敞口,高頸,圈足。尊上常飾有動物形象。壺,是一種長頸、大月復、圓足的盛酒器,不僅裝酒,還能裝水,故後代用「簞食壺漿」指犒勞軍旅。爵,古代飲酒器的總稱,作為專名是用來溫酒的,下有三足,可升火溫酒。角,《韓詩說》雲︰「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觶,四升曰角,五升曰散。」角由盛酒器發展為飲酒器。早期的角,細腰、平底、圓足有圓孔,寬把手。角的口部呈前後兩只尖角形,前角略高,後角稍低,下有一個帶附飾的筒形流,宜酌而不宜吸飲。其整體形狀與爵相似,但無柱,也無便于吸飲的流。角用于盛酒、溫酒和飲酒,同時它又是一種量器。觥,是一種盛酒、飲酒兼用的器具,像一只橫放的牛角,長方圈足,有蓋,多作獸形,觥常被用作罰酒,歐陽修《醉翁亭記》中有這樣的描述︰「射者中,奕者勝,觥籌交錯,起坐而喧嘩者,眾賓歡也。杯,橢圓形,是用來盛羹湯、酒、水的器物。杯的質料有玉、銅、銀、瓷器,小杯為盞、盅。卮,一種圓筒狀的有把手和三個小腳的飲酒器。鴻門宴》中有「卮酒安足辭」之句。彝、卣、纍、瓿,都是盛酒的大器。彝是清代金石家定的名,其形狀長方有蓋,器身有觚陵。卣的形狀呈橢圓形,大月復,斂口,圈足,有蓋。有的上下一樣大,像個直筒。,卣都有提梁。在大祭典禮結束後,用卣把酒灑在地上,以享鬼神用的。罍或作「壘」,有兩種︰方形有蓋,寬肩,小口,深月復,圈足,有兩耳;圓形的大月復,圈足,兩耳,器身下部有個鼻,類似大壇子。瓿為圓口,深月復,圈足。缶,一種圓身、大月復的容器,有蓋,月復部有四個環,可用于結繩提取。缶原作汲水之用,後也常用來盛酒。豆,一種形似高足盤的盛器,有蓋,也有無蓋的,有木制的,也有青銅制的;豆本是一種盛肉盛菜的重要器皿,但也有用于盛酒的。斗,有的人認為斗與豆通,也是一種盛酒器,不過它是一種容量比較大酒器。斝,古書中也稱為「散」,其形狀像爵,但比爵大,有把手,圓口雙柱,平底之下有三個尖足;也有侈口、下月復扁圓,三足中空,或呈稜形或呈圓柱形的;還有四尖足、帶蓋、呈方形而圓其四角的。斝可溫酒和飲酒,類似現在的大酒杯。盉,是用水調酒的器具。古人舉行大典禮時,喝酒必須卒爵,不能喝酒的人,就喝摻了白水的酒,叫做「玄酒」。盉的形狀一般是大月復、斂口,前面有長流,後面有把手,有蓋,下有三足或四足;春秋戰國時期的盉呈圈足式,很像後來的茶杯。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可是心情卻不是好心情。不是好心情的嬌嬌喝起酒來喝的石破驚天。那個青年也是跟著一愣一愣的。
她喝那青年也陪著喝,喝著喝著就喝高了。喝高了便還要喝,喝高了那青年便主動出擊和李嬌嬌干杯。
剛開始,幾杯酒下肚,那青年一分醉時,臉微紅,對李嬌嬌的敬酒總是推托︰「我再也不能喝了,再喝就醉了。」他二分醉時,漸漸主動往自己的杯中倒酒,話也慢慢多了起來。
「你是不是喝多了!」李嬌嬌看他沒有了拘謹,便好奇地問。
「沒有喝醉,我的酒量大著呢!」那個青年鼓足力氣說︰「我叫梁玉,可人家都叫我小宋玉。你和我喝酒,別不知道我的名字!」
喝醉酒的人永遠不說自己喝醉了,沒喝醉酒的人永遠不會說自己沒喝醉。這個世界就是很奇怪。奇怪的虛偽,奇怪的謊言。
梁玉三分醉時,也不顧啥體面了,他挽衣袖,松腰帶,端酒杯的手有些不听使喚,還不斷地慫恿李嬌嬌︰「你一點也不爽快,是好樣的就一口干了。」
李嬌嬌自然是巾幗不讓須眉,說干就干,干了再喝,喝了再干。
喝著喝著梁玉已是四分醉,他倒酒的動作近乎僵硬,但頻率卻更快,不管李嬌嬌的杯里是否還有酒,只要自己喝完了,就非要往對方的杯中一陣猛倒。當看到李嬌嬌的桌面上濕漉漉的一片,嘴里還不停地埋怨︰「你、你、你真不夠朋友,將酒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李嬌嬌辯解著︰「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姑女乃女乃我從不耍賴!」
喝著喝著,梁玉就有了五分醉,他手里的筷子要想夾起菜來已經比較困難了,稍不注意就會把筷子伸到對面李嬌嬌的碗里夾菜,嘴里不停地埋怨︰「咋搞的,這筷子怎麼越來越短了?」
「你放屁,筷子在你手里握著,咋就變短了?你不能喝就別喝了,別豬鼻子插大蔥裝象!」
「誰說我不能喝了,俺梁玉喝酒服過誰?」梁玉說著,右手顫顫抖抖地端起酒杯,說了一句︰「干!」
「干就干,誰怕誰!」李嬌嬌當仁不讓。
喝著喝著,梁玉已是六、七分醉,他神志已經有些不清,但熱情依然高漲,不停地敬酒。錯把李嬌嬌當成昔日的酒友,嘴里還大放厥詞︰「李哥,怎麼才幾天不見,你老哥就長變樣了呢?」
這時,李嬌嬌也有了三四分醉,醉意朦朧中她舉起酒杯︰「你別他媽的說廢話,干!」
喝著喝著,梁玉已是八分醉,他說話明顯語無倫次,李嬌嬌根本無法听懂他說的話。她遞過酒杯叫他滿上,梁玉立馬會舉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將自己的酒杯滿上,倒完之後仍然不肯罷休,還往桌子上倒一些,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吹噓道︰「你、你喝酒都不實在,看、看我又給自己倒了兩杯。」
兩杯過後,梁玉已是九分醉,雖然已癱坐在椅子上,僅存眨眼皮的力氣,但仍然不肯閑嘴,沖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板娘說︰「兄……兄……兄弟,再給我來一瓶。」
一瓶酒還沒開,梁玉已經完全不省人事了,他不顧一切地上抱著一根桌子腿,不多一會兒就徹底睡在了地上,但嘴里依然嘟噥︰「上次,我和玉皇大帝喝的都是這種酒,不是我吹牛,這……這一大瓶……我一口干完都不會醉……」
李嬌嬌也有了七八分醉,她看了看失態的梁玉,想起了心中的那個愁結,不由大哭起來︰「李灝涵,你快回來,不要到安樂鎮,不要找那個劉鳳珍!我比她好百倍!不行我和她干上幾大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