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劍奇俠傳《神猿俠侶》 八、綠英姑娘

作者 ︰ 樂山喜佛

原來,在水田邊佇立著一位十分美麗的少女,那少女大約有十六、七歲,穿著樸素淡雅一看便知是個農家女子,但是舉手投足間風姿綽約,宛如凌波仙子,尤其是她為了干活而挽起的長袖露出了雪白的手臂,令人心旌動搖。那少女和身邊的一位少年說笑著,一笑露出了整齊的牙齒,十分得可愛迷人,其身材更是勻稱,少女誘人的線條讓他想入非非。

其實,這個少女和他夫人長相沒有太多的相似之處,也許是她的身材和他夫人年輕時相似,美好的事物總是能引起人們的想象和幻覺。也可以這麼說,「追風子」的一句混話被這個老色魔記住了,他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真情的回憶嬌妻而產生的快感還是**令人躁動。

暮色中,人們不會注意有這麼一位老者在注目這位少女也沒有人會想到這位老者想要干什麼。

董其昌對管家陳明輕聲道︰「盯住她,了解她是誰家的女孩!」說完打馬如飛從那位少女身邊而過,即將遠去的一瞬,他又猛然回首看了她一眼。

吃過晚飯,董其昌正在書房看著《李思訓碑》,自言自語道︰「真是華岳三峰,黃河一曲啊,其字雄渾倜儻,勝老夫一籌啊,老夫獨得風流之姿而骨力不及,唉,這字何時才能與古人抗行啊…」

門「吱」的一聲,陳明進來了,董其昌驚訝了一下,見是陳明呵斥道︰「大膽的狗東西,老夫說過任何人不可進老夫書屋,打擾老夫思慮!」陳明嘻皮笑臉道︰「老爺,我有急事稟告,那個女孩的消息,我打听到了……原來她是佃農的女兒名叫綠英,已經有了婚約,那男方也是佃農的兒子,他們從小青梅竹馬,那男孩名叫豐兒。」

董其昌微微笑道︰「好,很好,這樣看來只要我們肯出銀子,不怕事不成了。明天你帶些聘禮和張媒婆去她家與她父母商量一下,不可動粗!」

董其昌自認為自己是這兒的土皇帝,誰能和他攀上親也應當很榮幸,又有哪個佃農不想翻身呢,誰想一輩子為人做牛做馬,到老剩下一身毛病。這種生活他也經歷過,正是不願意過這種忍氣吞聲的生活,他才發奮讀書,功成名就。按理說他應當同情和理解農民才對,可是人是會變得變得讓人感到人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動物。

綠英老父親死活不同意讓自己的女兒給一個老頭子作小妾,陳明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他可是一品大官,連當今皇帝都很賞識的人啊,再說董老爺定富甲一方,學識又好,人又儒雅,即使再年輕有為的小子也比不上他的萬分之一啊,你可要想好,不要敬酒不吃啊!」

張媒婆也說︰「我說啊,你就同意了,她那頭親事我幫你退了,跟一個農民的兒子有什麼出息啊…」

這時綠英也從里屋忍不住走出來了,張媒婆說︰「綠英啊,阿姨這是照顧你啊,你看種田多髒多累,風吹日曬的,時間長了你長得再標致也不水靈了,人家董府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綠英怒道︰「既然這麼好,你為什麼不嫁給這個老頭呢!」

張媒婆無恥的說道︰「唉喲,綠英姑娘,人家董老爺看上的是你,要是能看上我,我可燒了八輩子高香了,綠英啊,你可想好了,在我們華亭還沒有董老爺做不到的事啊,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能給他摘去……」

晚上,綠英父親對綠英和豐兒說︰「孩子們,我們人窮志不短,我不會為了錢財害了你們一生的幸福,幸好有陸莊主給出了個好主意,你們趕快去碼頭做船逃走吧,我想待那老賊死後興許我們還會見面的!」

綠英和豐兒強忍住淚水跪倒在地給父親嗑了三個響頭,然後牽手向碼頭奔去。

而此時,董其昌卻喝著上好的龍井笑道︰「果不出我所料,想一走了之,沒有那麼容易,陳明啊,你去和二公子去碼頭下手,若有人阻攔,格殺勿論。」

于是二公子董祖常和陳明率領一幫惡棍向陸家莊奔來,董祖常趕到碼頭小船剛剛離岸,他一個箭步跳上船,手起一刀將豐兒砍為兩段,綠英頓時淚如雨下,哭喊連天,拼命掙扎著,可那是沒有作用的,她在這些人面前就象一只小白兔一樣柔女敕,只能被人綁到董府。

綠英被困董府之後,整日以淚洗面,不吃不喝,董其昌也親自來安慰,被她唾罵連天,連胡子都被她拽下幾綹,痛得他生氣無奈的回到書房沉默寡言。

此時,水月兒也听二公子說了此事,她便去書房找董其昌,董其昌正在煩惱見她進來了,沒好氣的說︰「你這個賤婢,來此何干,不去找你的師兄練功,來我淨地作甚!」

水月兒嬌滴滴的說道︰「果然是夫婿輕薄兒,找了個美玉般的美人就把你原來的夢中情人給忘記了,你們男人都是這樣無情,那些好听的詩句都是騙人高興的…」

董其昌不耐煩道︰「在此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快出去;老夫今天懶得理你!」

水月兒道︰「堂堂一個禮部尚書連一個小丫頭都征服不了,可笑啊可笑,我只要幾句話她就會服服帖帖的答應你,保證讓你開心的!」

董其昌睜大眼楮說道︰「果能如此,何不快說,休要在老夫面前耍花招,老夫已經知道你是什麼貨色!」

「我可以去辦好這件事,但就要看你今天的表現了!」水月婬聲婬氣的說。

董其昌從懷中掏出一粒赤色的「神仙紫金丹」一口吞了下去對水月兒說︰「明天可要看你的了,如果辦不成此事,老夫把你們都逐出府門。」

第二天,水月兒吃過「八寶延年駐顏粥」後便也端著一碗熱粥來到綠英被困的地方。

今天她經過易容已級變得十分年輕看上去也只有十幾歲,緩步進屋,綠英一看,這次送飯的不是那些丫環了,只見她面帶微笑看上去十分的清雅也十分得單純,綠英態度也不象以前那樣暴躁了,不再說,都給我出去,我就是餓死也不會吃董老賊的飯。

水月兒輕柔的說︰「妹,你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還是吃點東西吧,這是我親自為你做的粥,其實我…」

她邊說邊落淚,綠英對她不再防備。水月兒又說︰「妹子,我也是和你一樣的命運,也是被搶來的,才來的時候和你一樣不吃不喝,可更早的姐姐說︰如果你死了更不會見到自己的父母了,如果把老賊惹急了他就可能把你賣到妓院里去,那樣你就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唉,在姐姐的勸說下,我想開了,這老賊勢力太大連皇帝都寵信他,想跑更是不可能的,有幾個姐妹要跑,他的幾個兒子叫人抓住她們讓那些下人輪流奸婬她們然後殺掉了喂狗,你看他家的狼狗多凶惡,一定吃了不少人啊!他現在認為你很清純,對你還有耐心,如果你讓他絕望的話,他會讓你更絕望的,那時後悔也晚了,妹子,我相信老天會睜眼的,只要我們能活著就一定有月兌離苦海的日子。」

綠英哭道︰「好姐姐,我愛的人已經被他的兒子殺死了,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的清白不能被這個老賊沾污了,我寧可玉碎,也不能苟且偷生……」

水月兒說︰「難道,我們女人就應受命運的折磨嗎,難道我們一旦失去童貞就是骯髒的嗎,骯髒的不是我們的身體而是這些權貴們的靈魂,我們的情人死了,我們的心也就死了,但我們不能殉情而死,我們死了家人也會傷心而死,死並不可怕,可那樣是對生命的污辱,只要我們活著就是對他們的爭斗。」

綠英點了點頭,在水月兒的勸說下喝下那碗粥,水月兒笑嘻嘻的說︰「這才是我的好妹妹嘛!」

水月兒輕步走了,可綠英只覺得自己似醉還有些清醒,就在這半醉半醒之間,她產生了幻覺,她眼楮已經迷離,看到已刮去胡須的董其昌還以為是豐兒出現了,還有幾天她就會嫁給豐兒,可現在她失去了天真和女孩子的憧憬,董其昌達到了他的目的,而綠英永遠失去了快樂和一個屬于她的幸福。歷史的悲劇再一次的重現,這種痛苦發生在任何一個女孩子身上都是一個天大的不幸,只有魔鬼才會這樣做的,而人間偏偏就有這麼一些魔鬼。

再後來,董府被抄董其昌惶惶然避于蘇州、鎮江、丹陽、吳興等地最後不知去向,水月兒和「追風子」等人亦不知去向。董其昌幾個兒子被人亂刀砍死,碎尸萬段,有的被狗吃了,有的被燒成灰燼。這就是他們行惡的下場。

綠英被救出後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恰巧米萬春經過此地,他見憤怒的人們欲將綠英投入江中,以洗刷董氏對他們的污辱。

米萬春道︰「他也是個受害的女孩,你們于心何忍,假設是你們的親人你們會不會這樣做,是命運給她帶來了恥辱而不是她傷害了你們的尊嚴,你們何必為難一個弱女子,今天,不管你們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帶她走!」

米萬春拔出劍雙眼圓睜,無人敢再多言,就這樣他救了綠英。又過了一月,綠英產下一生,他對米萬春說︰「米大俠,這是董氏孽子,但孩子是無辜的,希望米大俠能夠將他撫養成人,長大後能夠洗刷董氏的罪惡,我再無面目在此生活,孩子就托付給你了…我給他起名叫清君,願他清清白白做人,成為一個真正的君子,為國為民做些好事。」

綠英強忍悲傷見了父親一面後說去他處為生,實際她投江自盡了,而江上沒有發現她的尸體,她現在是死是活無人得知,也沒有誰再關注她的死活,只有一位老父親整日以淚洗面,每日飲些濁酒苦苦的等著女兒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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