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學院生涯,大多數人都存在著興奮之情,林蔭道路處處都可以听見或爽朗或矜持的笑聲,伴隨著清晨的鳥兒,整個皇家學院朝氣蓬勃。
馬克斯好像天生就有一種破壞力,可以使很多人在愉悅的同時立刻像吃到了一只蒼蠅。
縱馬飛奔,馬蹄如雪,鬃毛甩來,罕見的白色馬蹄蹄在整齊清爽的青石路上發出清脆的塔塔聲。
顧盼間睥睨人群,高昂的馬頭望向天空,宛如棉花般的雪白,仿佛隨時踏雲而去。
毫無疑問瑪莎拉蒂馬是血統高貴,奔跑速度極快,體型優美的純血馬,並不是每個貴族都有足夠的實力能夠在奧德賽行省最為險峻的拉雅雪山將其捕獲。
更為人津津樂道的是瑪莎拉蒂馬性情高傲,桀驁不馴堪稱純血馬之最,需要最為優秀的馴馬師才能降服,整個費列羅帝國能夠駕馭它的人不超過三位數,庫洛諾特家族並沒有這樣一位馴馬師,即便他們身為頂級貴族,即便公爵軍中就有將近三十位的頂級馴馬師,可惜高傲如馬克斯依然不能擁有一匹奧德賽行省最為盛名的純血馬。
但塞巴斯卻能輕松的揮動馬鞭,讓身高超過八尺的瑪莎拉蒂馬溫順如羔羊,而馬克斯胯下的這匹正是賽巴斯為其馴服的十二歲生日禮物,那年的賽巴斯僅僅十三歲。
此時的蘇各筆直的上身站定在飛揚起雙蹄的巨馬面前,紋絲不動宛如被嚇呆的少女,可惜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嘴角的笑意。
赫本雖然也有些吃驚,但作為皇家成員,她堅信沒有任何人可以在皇家學院放肆,這是她的堅持,也是她一直以來的信念。
馬蹄在塞巴斯,哦不!現在應該叫蘇各的面龐停留數秒,緩緩落下。馬上之人高傲的看著蘇各,頗有些孩子般的挑釁。
不約而同被嚇到的眾人松了一口氣,安妮厭惡道,「真是沒有教養到極點,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青冥皇家學院內不可以縱馬傷人?!」
馬克斯過于英俊的臉龐雖然稜角分明,卻更有一種禍害眾生的味道,柔順的發絲垂下,高傲挺直的鼻梁上雕刻著一雙史詩一般的眼楮,深邃迷人卻不顯浮夸輕浮,眼楮的視線絲毫沒有停留在安妮身上片刻,筆直盯住蘇各,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傲慢微笑。
「表妹,早安。」
瑪莎拉蒂馬對主人十分忠誠,對陌生人的靠近會十分不悅,同時夸張的形體與完美的曲線,都讓周圍經過的人對馬克斯這位高傲的貴族打上難以親近和狂妄自大的烙印。
「早安,表哥。」蘇各微微點頭,接著用手撫模著向自己伸出親密頭顱的馬兒,接著道,「早安,安東尼。」
「蘇各,這匹馬很喜歡你。」赫本站在蘇各身邊好奇的打量比自己高出一頭不止的純血馬,表情從容淡定,仿佛剛才的事件是別人發生的一般。
「安東尼是這個家伙送給我的。」坐在馬上好像要高人一等的馬克斯道。
「你送的?」赫本狐疑道,看著身邊雖然比自己高出半頭但明顯清瘦的蘇各不確定的開始思考,她總是給人出乎意料的驚訝。
蘇各避開赫本審視的視線,他不願意面對一雙清亮的眼眸撒謊,「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讓我來為你們引薦,赫本,這是我的表哥,馬克斯.梅爾耶.庫洛諾特,這位是赫本.李斯特,還有安妮.瓊斯,蓮生都是我的室友。」
蘇各的介紹很簡潔,拋開雙方的身份不提,淡淡的介紹著雙方在這個學院明朗的關系,這一點更是讓赫本好感倍增引以為知己。
青冥聚集了費列羅幾乎一半以上的貴族子弟,這里的學生將形成日後的費列羅貴族階層,即便是某個身份不起眼的貧民將來也有可能靠著軍功成為新貴族,讓馬克斯多認識一些人,融入精英圈子,對日後的馬克斯而言,好處不言而喻。
馬克斯挑挑眉,融入骨血的貴族涵養讓他面對年輕女士天生就會展現他的紳士風度。
「各位小姐早安,我被分入了格蘭尼理學院,因為同路特地在此等候我的表妹,抱歉,請容許我們單獨說上幾句話。」說完不管另外幾人的反應拉著蘇各的胳膊,快速遠離人群。
赫本看著馬克斯優雅但更顯粗魯的樣子,幾不可查皺起了眉頭,即便他剛才縱馬狂奔,但因為皇家學院並沒有明文規定不準騎馬,畢竟這里的面積相當于一座中小型城市,光靠腿有時候真的很讓某些文弱之人吃不消,所以擁有馬是青冥學院中貴族為數不多可以公開炫耀又不會有負擔的項目之一。
安妮的厭惡表情更是明顯,「格蘭尼什麼時候開始招收這樣空有外表但傲慢無禮的家伙。」
如果說青冥皇家學院是費列羅精英匯聚地,那麼不得不提的是格蘭尼理學院則是軍事精英聚集地,甚至可以說,那里的學生將決定費列羅帝國日後軍事力量的發展,戰爭韜略與武力指數的成就。
蘇各一直認為馬克斯進入格蘭尼理學院是最好的選擇,馬克斯甚至不需要具備這種實質力量,只需要學習去掌控擁有這些力量的人就夠了,認識他們,並且讓他們知道,馬克斯是擁有掌控這些人的權柄與資格,這點很重要。
以上這些正是蘇各同馬克斯聊天的部分內容,可惜馬克斯沒有蘇各想得那樣深遠,他的想法很單純,進入青冥就是他的天地,絕對不能讓面前的這個下里巴人有在自己面前指手畫腳的機會。
「我才不想听你賣弄的聲音,你是我目前的僕人也就是我的僕人,我讓你閉嘴,即便你滿月復學識也要裝成聾啞乞丐。」馬克斯不耐煩道。
「是的,少爺,那麼少爺今天為何如此迫切召見我。」蘇各好脾氣的叉開話題繼續尋找著可供談資的話題,看了看遠方的巨大石英鐘,距離上課還有很長時間,忠心伺候一位千金之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餓了,這里的食物糟糕透了,如果在晚餐之前,我不能看見讓我滿意的食物,我就寫信回去讓母親」
馬克斯還沒有說完,看著蘇各明了的眼神,尷尬的輕咳一聲,移開了視線,表情好像犯錯的小孩子。
「我知道了,少爺,晚餐前我會出現在身邊服侍您的。」
「就這樣!我要走了。」馬克斯大步走回瑪莎拉蒂馬,一個利落的翻身上馬,揪住韁繩快速離開。
「真是把他寵壞了。」蘇各看著疾馳而去的馬克斯,眼神中滿是寵溺。
赫本看著輕笑走過的蘇各不知怎地伸出手道,「蘇各,我們應該加快腳步了。」
蘇各愣了一下看著眼前在陽光下微微泛著白色光澤的縴細,點點頭。
拉住。
手指交握宛若戀人。
眾人面前的是達文西文學院,建築風格雖然依舊是沉悶莊嚴,但里面孕育百年的文藝氣息卻讓第一次進入于此的蘇各耳目一新,到處都是歷史名家留下的傳世經典,比起皇家博物館的高不可攀,這里簡直就是藝術的殿堂。
藝術品的價值,不僅僅在于作品所體現出來的美感,深度與技巧,甚至是歷史淵源,沉澱下來的文化底蘊,都是讓貴族家庭最愛的談資,無數的附加價值在藝術品問世開始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積累。
蘇各同赫本一路過去,人人側目,不僅僅是四人容貌上的鶴立雞群,更是因為他是最近皇家學院迅速躥紅的學生。
側耳傾听還會有無數人在討論著昨日蘇各回答的一系列問題還有他一系列驚世駭俗的言論與石破天驚摧枯拉朽的居然能回答出曠世難題的才智,想不紅都難。
蘇各坐在氣勢恢宏隔音良好的某間教室內,興致勃勃的看著手中的課表,一卷羊皮紙上涵蓋了所有要學的科目及教室地點。
達文西文學院相對于以嚴謹出名的格蘭尼理學院無疑學風是開明的,蘇各同赫本一樣主修的是東方文學史,但除了這些之外所學駁雜,不僅僅拘泥于東方文學,還有經史子集,甚至還有東方政論課,針對的是東方皇朝的時事討論課,雖然說得比較隱晦,但也獲益良多。
授課的老師多半是不介紹身份的,是會含糊的給出姓氏或者更低調的給出名字,但據說了又據說,每一位老師的身份都非同小可,不僅有當代的文學大師,更是有一些在帝國身居要職又極具藝術細胞的大貴族擔任。
上了幾天的課,今天這課便是東方政論課,也是蘇各最感興趣的學科,那位據說今年又要升值從一等子爵升級為二等伯爵的勞倫教授提出了一個新論題。
東方古國樓蘭,某位國王五十歲生日,諸王子獻上壽禮,遠在邊境駐守的一位王子,因為國王按照東方人的年代計算屬相為馬,更是愛馬之人,特地送了一匹堪稱東方瑪莎拉蒂馬的千里馬送給國王,在生辰之時重兵護送,他認為這件禮物必定能得到國王的歡心,因為國王還沒有確定繼承人,而這位王子在大臣中又很得支持,請問諸位同學,若你們是其他王子的智囊,應該給其他王子何種建議。
教室內寂靜片刻,達文西皇家文學院的學生們雖然藝術天分都很高,但也不都是傻瓜,被這種直接又曖昧的問題震得一驚,蘇各微垂下眼瞼,掃了眼身邊端坐的赫本還有很多躍躍欲試的同學,蘇各輕輕撫模著懷中安分的布琉納。
今天的問題很有趣,雖然說得有些含糊,不過,現在費列羅帝國的愛德華六世就是愛馬之人,拋開富有東方色彩的屬相說,倒是有些像
眨眨眼楮,她繼續沉默,不知道何時,老教授身後那威嚴的濕婆浮雕眼楮處出現了一雙半隱半現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