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劍長歌錄 第七章 江湖路遠(十)

作者 ︰ 蕭雲雨

他連忙彈身而起,但覺喉頭一甜,幾口鮮血張口便噴了出來。此時他已是完全恢復了神智,對那吐蕃老僧如此強悍的內力驚佩不已,心知自己絕對不是敵手,正自凝神思索對策,就听樓上傳來響動,有人口齒不清的哇哇狂叫著,樓板微微顫動,顯然是有人正在施展渾厚內力與人拼斗。

他顧不上已受內傷,連忙搶上樓去,但見一名身材瘦弱的大唐士兵頭上裹著沙巾只露出一雙眼來,手持長劍正與剛才打傷自己的那名吐蕃老僧激斗。旁邊一名中年吐蕃和尚哇哇狂叫著,被另外兩名吐蕃和尚緊緊拉住,正是日前與他對戰時被絲潔雅麗氣得拿頭撞石鼎的那明吐蕃和尚。剛才他上樓的時候心智完全沉浸在「狂刀」刀勢中,竟未認出此人來。

那名大唐士兵劍法凌厲詭奇,身法更是靈巧迅捷,任那老和尚掌力雄厚無倫,他卻象汪洋中的一只小船,隨著波濤起伏,卻始終不會下沉。轉眼二人斗了十幾招,但听那名唐朝士兵含糊的喊了一聲「著」,就見他趁那老和尚回掌蓄力之時,快如鬼魅的揉身前撲,手中長劍疾刺那老和尚眉心。

那吐蕃老僧也未料到對手竟忽然快得不可思議的攻來一劍,竟是閃避不開,但見他眼中紅光一閃,拼卻一身功力全部集中到印堂處,二人同時一聲慘叫,那名唐朝士兵被震飛撞到牆上,那吐蕃老僧卻已被一劍貫穿了腦袋。

眾人都被這個場面驚得呆了,那名唐朝士兵毫不停留,閃身奪門逃走。余下的和尚們這才醒悟過來,大叫著隨後追去,按著哇哇大叫的吐蕃和尚的那兩人撲前抱起老和尚的尸體,臉色激憤地對那名執旗指揮的白衣人嘰里咕嚕說了一通,然後轉身下樓,也不理站在那里發愣的中年吐蕃和尚和那白衣人的高聲叫喊。

蕭雲見那唐朝士兵逃出門去的身形滯澀,顯然也已受了內傷,此時一群和尚全都追蹤而去,那名唐朝士兵若是落入敵手顯然難逃一死。他心中暗道︰「那人在如此狹小的地方竟然能用巧殺掉那老和尚,當真劍法如神,軍中何時有了這樣的高手,怎麼一點也沒听說?」他不敢多想,心下盤算道︰「這些吐蕃和尚看來個個武功不凡,須得趕緊殺掉這白衣人,前去助那兄弟一臂之力才是。」

那中年吐蕃和尚表情復雜的直勾勾盯著蕭雲發愣,此時忽然怪叫一聲,用頭猛的往牆壁撞去,但听「轟」的一聲巨響,牆壁竟被他撞開一個大洞。不過任他凶猛如獸,在前次傷還未愈的情況下再次拿頭撞牆,卻也不由自主留下三分力來,倒沒有如前次那般直接撞昏過去。不過即便如此,卻也撞得暈頭轉向,頭上傷口再次開裂,鮮血順著他那黃皮大臉如水流下。

蕭雲但覺詭異之極,心中暗道︰「這和尚是瘋子麼?難道絲潔雅麗給他下了咒?」他此時已經勉強平息住體內翻江倒海的氣血沖逆,強提一口真氣,長刀如劍刺出,直取那中年吐蕃和尚咽喉。剛才施展「狂刀」引發的瘋狂還讓他心有余悸,此時更是內傷淤塞經脈,讓他不敢輕易再施刀法。

那中年吐蕃和尚眩暈未過,猛感到劍風襲來,當下運起渾身功力,雙掌迎著來劍死命拍出。這一下是他羞憤怒極之下全力相拼,聲勢自是驚人。蕭雲見這吐蕃和尚如此境況之下還能有此勇力,心下也暗自佩服。他本意是要殺那名白衣人,當下不與這名吐蕃和尚纏斗,手中橫刀虛晃一招,側身繞過對手,舉刀去砍那還在冷靜指揮朅師士兵奮力守城的白衣人。

那中年吐蕃和尚收掌不及,頓時又將對面牆壁砸出一個大洞。他此次來到朅師國,處處遭遇到的敵人都是身手靈巧不與他斗力之人,令他感到渾身勁力無從施展,特別是眼前蕭雲的身法和他最恨的那人極為相似,更加令他盛怒欲狂。他見蕭雲側身飄過身前,當下想也不想,雙掌回撤再次往蕭雲背後擊去。

那白衣人見蕭雲舉刀砍來,側身便欲躲避,忽然望著遠方呆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語,臉色頓如死灰。

蕭雲感到身後排天掌力來襲,又見那白衣人舉止詭異莫測,一時令他腦海混沌一片,情急之下已無他法可想,手中橫刀側砍而過,那名白衣人木然不知閃避,回眼盯著殺來的蕭雲,口中竟用漢語說道︰「魔鬼,魔鬼!」一語才畢,已是頭身兩分。蕭雲無暇多想,伸手接住那人掉落的頭顱,身後那中年吐蕃和尚的一雙鐵掌已襲至背心,他大叫一聲往前騰空跳出,恰好避開了背後的致命一擊。不過此處已是城樓陽台,他這一跳筆直便往城頭墜落。

溫承等人一直守在城樓入口與敵人廝殺,隨時關注著三樓之上的白衣人動向,蕭雲殺人、接頭、不顧性命臨空跳下幾個動作均被樓下眾人看得真切,雙方士兵都被他這干淨利落卻又搏命跳落的情形吸引住了眼球,連爭斗也暫時停住,齊齊觀望如星落下的蕭雲。

蕭雲剛才腦海只有一個念頭,便是不顧一切殺掉白衣人。此時他人在空中,拋掉手中橫刀,奮力抓向豎在城頭的一桿大旗。但跳下的沖力太大,大旗被他帶得「哧」的一聲裂成兩半,不過如此卻也令他的下墜之勢稍微一緩,旋即他手腳並用抱向碗口粗的旗桿,撞得他再次氣血翻涌。他強打精神,順著旗桿慢慢滑落,站到城牆頭將手中白衣人的頭顱高高舉起,沙啞著嗓子仰天長嘯。

溫承等人直到此時才爆發出震天喝彩,也跟著仰天大叫,進而整個大唐安西前鋒營的士兵全體高叫著「喲 ——,喲——」,士氣頓時大振,朅師國士兵卻軍心大亂,此消彼長,先前還頑強死守的朅師士兵頓時被打得如潮退去,頃刻之間城守便已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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