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劍長歌錄 第八章 東望長安(九)

作者 ︰ 蕭雲雨

甬道中那吐蕃和尚驚叫一聲,大聲喊道︰「又來一個,是和喀巴打賭那小子!」蕭雲听得一頭霧水,忽見那吐蕃和尚身後閃出幾人,前頭那人奮力掙扎,後面兩人拼命拉住,掙扎那人正是和蕭雲斗過兩次的那名斷舌吐蕃和尚。甬道中那吐蕃和尚大喝道︰「把喀吧拉開去,不要在此礙事。」說完解下腰間一根鐵鏈,鏈頭一枚拳膽大小的鐵刺球,正是一副半丈來長的流星錘。

「雪蓮仙子」在蕭雲身後看得清楚,運起全身力氣喊道︰「這人——功力和那老……老和尚相差無幾,不——可硬擋。」

蕭雲聞聲警覺,心中頓時回想起城樓上被人刺死那吐蕃老和尚無可匹敵的掌法來,他自知定然不是對方敵手,心下快速盤算月兌身之計。

那使流星錘的吐蕃和尚卻不給他拖延的機會,手中暗黑精鐵打造的流星錘振手而出,快若流星往他迎面擊來。此時風雪聲大,卻也掩蓋不住來錘的破空呼嘯,可見來錘力量之大,已是遠超他的想象。他快速回頭望了「雪蓮仙子」一眼,正好見到她再次淤血嘔出,身影搖搖欲墜。他不敢後退放對手沖出來,當即把心一橫,至此生死存亡關頭,手中長劍畫圓側砍,正是「飲血八式」第二招「瘋刀」,此招他只在心中默練過數次,還未真正動手習練招式,那日「狂刀」被那吐蕃老和尚一掌擊破,令他此刻拼命之下想起李嗣業說過的話來︰「‘飲血八式’,一招強過一招」,于是冒險用上「瘋刀」,祈望置之死地而後生。

「瘋刀」刀勢一起,蕭雲立即進入意識恍惚的狀態,只覺渾身氣脹欲裂,身前所見的一切都令他恨意洶涌,連那晶瑩透明的雪壁也想揮刀將之剁成齏粉。

來錘已經到了他的面前,他手中長劍也正好接上錘鏈,只听一陣刺耳的金屬刮裂聲響起,錘頭竟被刀勢帶往一旁,「砰」的一聲砸在雪壁上。他只覺一股大力若浪襲來,但隨即消失無蹤,此時他的心智完全受到「瘋刀」控制,竟然趁對手錘頭撞牆之際,合身劈砍而上,冒險出擊。

使流星錘那吐蕃和尚驚異莫名,眼見對手硬接自己全力攻出的一錘,滿以為會將對手當場砸死,卻不料對手忽出怪招,竟然將自己一身功力引得去了撞牆。接著又見對手神情可怖的沖了過來,當即一振手中鐵鏈,那錘頭應聲而起,自蕭雲身後猛砸回來。

蕭雲此時殺人的**極為強烈,身後來錘呼呼作響,但他卻絲毫也不在意,仿佛來錘的路子去勢自己如同背後長了眼楮一般看得一清二楚。他迅速沖到對手身前,那吐蕃和尚驚異更甚,左手揮掌拍出,與流星錘一前一後夾擊蕭雲。

「雪蓮仙子」在甬道外看得分明,眼見他不顧一切沖上硬拼,頓時心如死灰。她早已受傷不支,又知這吐蕃和尚是這群人中除了那死掉的老和尚之外首屈一指的人物,蕭雲一旦戰敗,二人皆是難逃一死。她清楚蕭雲的武功最多只能算得江湖上二流高手,在這吐蕃和尚前後夾擊之下,多半是死路一條。她早已渾身無力,喃喃自語道︰「雲兒哥哥,你到現在也沒認出我來嗎?我就是你的公主小姑娘啊……」,她自付蕭雲必死,自己必然也難幸免,一時間兒時的記憶變得清晰無比,在這生死之間拋開了世俗一切,恍惚回到了十幾年前沙洲城外她和蕭雲被人綁架的那個夜晚。那一次還是小姑娘的她只能在一旁看著小女圭女圭的蕭雲與人爭斗,現在同樣境地,自己依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蕭雲與人拼命。她想得入神,嘴角居然還泛起了一絲笑意,忽听一聲慘叫傳來,驚醒她的回想,只見那吐蕃和尚還剩下半邊頭顱的身子倒頭撲倒,蕭雲連人帶劍倒飛出來,順著甬道快速滑了回來。

她心中一喜,忽又一憂。連忙強打精神上前抓住滑來的蕭雲。但見他目光渙散,卻又不是重傷或垂死之態,搭手去模他的脈門,只覺脈象跳動異常激烈而怪異。

忽听蕭雲大叫一聲,一口鮮血仰天噴出,猛然坐起身來,一把捏住她的咽喉,眼中精光大盛,右手長劍緩緩舉起。

「雪蓮仙子」毫無反抗之力,被蕭雲死死捏住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響,眼看還沉浸于「瘋刀」之中的蕭雲便要揮劍砍下,突然一陣風起,她面上黃巾被吹得緊緊貼住,勾勒出一幅美絕的輪廓。瘋狂中的蕭雲看得一怔,手中勁力陡然放松。她急忙叫道︰「雲兒……哥哥,我……咳咳……我是蘭陵……咳咳咳……」,蕭雲臉露遲疑的神情,目光中精光漸減。她喘過氣來,連聲道︰「蕭雲,蕭雲,我是蘭陵,公主小姑娘啊,你怎麼了?」

二人正糾纏不清,對面那群吐蕃和尚也從剛才那名吐蕃和尚身死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當即便有兩人怒吼著從甬道中沖了過來。

「雪蓮仙子」情急之下運起全身力氣「啪」的一記耳光打在蕭雲臉上,頓時將還自恍惚迷離的蕭雲打醒過來。

蕭雲陡然一驚,一臉驚異的打量四周,「雪蓮仙子」推他一把,睜著一雙妙曼清澈的美目,柔聲問道︰「你信我麼?」蕭雲聞言微怔,看著她眼中那滿是急切的神情,不由自主的答道︰「我相信你。」

「雪蓮仙子」微微一笑,快速說道︰「你快守住道口,然後閉上眼楮,我叫你退,你便疾退三步,然後用最快的身法前沖,揮劍平胸疾刺。」蕭雲只覺周身疼痛,腦中也是混亂一片,本待細問,但見對手已經快要沖至出口,再也無暇細想,二話不說仗劍堵在甬道出口處。

他看著當先那吐蕃和尚手中雙色金環「當啷」暴響,直奔自己砸來,腦中閃過「雪蓮仙子」剛才的吩咐,當下把心一橫,死死閉上雙眼。眼楮一閉,心頭頓時狂跳不止,閉眼之時見到對手已到自己三尺之外,心下急切的盼望「雪蓮仙子」趕快叫「退」,甚至一瞬間便要不顧一切睜開眼來,但最終還是依照「雪蓮仙子」的吩咐緊緊閉著雙眼。

其實這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卻感到其長難耐,心中反復閃現最後一眼見到對手攻來的畫面,甚至連對手面上神情也記得清楚無比。

「雪蓮仙子」嬌弱的叫「退」聲終于傳來,蕭雲心頭猛的跳至最高,疾速後退三步,旋即一招「仙人指路」閃電前刺,只听一聲悶哼響起,手中傳來劍鋒刮過胸骨的輕微阻澀,連忙不顧一切睜開眼來,見到一張扭曲變形的黃皮寬臉絕望的張大著嘴,自己手中長劍正好從中穿過金環刺入對手心口。

他心頭略驚,拔劍後退三尺,後面跟著那名吐蕃和尚大呼小叫,搶前抱著中劍身死的同伴疾轉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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