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十來日,也沒走到那個活見鬼的鳳棲城。他們幾個人,真的要支撐不下去了。有天夜里似錦被奇怪的聲音驚醒,起來後,看見猴三眼里冒著綠光,坐在滅掉的篝火旁邊啃著比他的臉還要干淨的兔頭,差點把她活活嚇死。
她沒敢和猴三說話,怕他失魂之下,再把她的腦袋當成兔頭啃。
輕輕搖醒陳卓,陳卓睜開惺忪的睡眼,只說了一句沒事,就又倒頭睡著。
似錦沒有辦法,也只好躺下,在萬籟寂靜之中,伴著 嗤嗤的磨礪聲,夜不能寐。
隨後的幾天,她每夜都要做相同的夢。一只又一只純白的綿羊,在綠油油的草地上奔跑,跳過一個柵欄又一個柵欄,每個都是光禿禿的頭顱……
「鳳棲城,到底在哪里啊?會不會走錯了路?」小扇不耐煩的問。
不光她不耐煩,連似錦也覺得快受不了了。
天氣越來越熱,身上頭上癢得厲害。再不找個地方好好清洗一下自己,不用虱子把她吃光,她自己就能活活膩歪死自己。
晚上沒事的時候,似錦把身上那件小襖里絮的棉花一點一點的扣了出來,一件小襖,就變成了單衣,正好可以現在穿。扣出的棉花,她找了木盒收著。等到了冬天時候,再補進單衣中,就又變成小襖。
如法炮制,依次將那幾個人的衣裳也做了改動。
「應該不會走錯,我們一直順著大路往東邊走,再走兩天,就會到的。」陳卓扒拉著火堆。走了這麼久,他心里也沒底。
「又兩天又兩天!前些天就是這麼說的!現在還這麼說!早知道就不要找來了。留在那里不也挺好。」小扇說著,睫毛一閃,眼淚落下來。
「小扇別哭,再走兩天看看吧。現在就算往回走,也來不及了。」他們已經好多天沒吃到干糧了。鹽也斷了有幾日。似錦的手抖得連薄薄的衣服都抓不牢。她遞了一塊稍稍干淨的棉花給小扇,讓她擦擦臉上的淚跡。
春天風大,這麼哭,臉上會皴的,到時候又疼又要發脾氣。
小扇接過了棉花,不再說話。
陳卓感激的向似錦點點頭,似錦微笑著應了。
月亮升起來,細細的似柳眉。又似殘鉤。柴火燒得劈啪做響,沒有人再有多余的力氣說話。夜這麼長,何時才是黎明。若是到了黎明,他們又該如何是好?天大地大,卻沒有他們幾個孩子安身立命之所在。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世。
餓得睡不安穩,似錦早早就醒了。小扇和猴三還在睡,陳卓不知去了哪里。
清上有霧,白茫茫的一片,連呼吸都是濁的,听只見不遠處有響動,卻怎麼也看不到人。
「陳大哥。」似錦小聲的叫了一嗓子,模索著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