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棲城里待了這麼久，多少也知道了這個棲鳳樓是做什麼的。陳卓听到那些婬\詞浪語，還有門口各種青樓女子的招呼，並不多做停留，低著頭拉著似錦，幾乎是一路小跑的離開。
「听說棲鳳樓里的女子都很美呢。」似錦跟在他身後，故意大聲說著。
陳卓能猜到她的心思，知道她是等著在調侃自己，並不接招。只是低頭含著笑，繼續走路。
「卓哥哥，你說是不是？」他不接招，不代表她就會放棄。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指名道姓的問到他，看他怎麼答。
「我沒見過，不知道。」再過幾條街，就是衛府了，趕快把這個淘氣的家伙送到，省得她再問出些什麼讓他不知如何作答的難題。
「怎麼沒見過嘛，剛剛不是才經過那里，難道門口站著那幾個天仙一樣的姐姐都入不得你的法眼？」她強忍著笑，大概能想象到他頭上冒汗，三條黑線的樣子。
「嗯，她們都入不得。」他突然停下來看著她，那樣坦誠的目光，讓她措不及妨。
「我眼里只有小帛一人。」陳卓說完，就繼續拉著她向前走。
他何時，長得這麼高了呢？好像是風的孩子一般，吹了吹，就變了樣子。似錦跟在他身後，想哭，又想笑。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條路，多希望它，永遠也沒有盡頭。
就這樣，牽著她，走一輩子。
不管他懂不懂，她懂。人間有味是清歡，他這句話，讓她銘記終身。
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人，是第一，也是唯一。從此後，天涯美人，傾城傾國，都敵不過她淺笑顰眉。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都只為襯托她一人的顏色。
不管過多久，再遇到什麼樣的人，都不會有當天的歡喜與心動，那是人生中初次的悸動，宛如早春三月里如雲似霧的櫻花，美到讓人深感絕望。是永遠無法被復制重來的瞬間。
她低著柳眉，卻掩不住桃花面，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
陳卓，我眼中，也只有你一人。從開始到最後，都只有你一人。
兩人在衛府後門作別，「看，流星。」似錦遙指天空，陳卓順著她的手仰頭看去的時候，突然覺得鼻前一片欣香。
小小的她，踮起腳，在他的面頰之上，偷偷啄了一下。她的嘴唇軟軟的，有些冷，一著親上，就飛快的離開。
夜色里，依然看得見陳卓的面紅耳赤，不光臉紅，連脖子都是紅的，像是偷喝了常師傅的蛇皮藥酒一般，心中 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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嚅嚅地看著似錦離去時輕快的背影，還有她散滿巷間悅耳的笑聲。陳卓也笑了起來。
衛府外，細街陰暗處，一個黑影，看到這副畫面，悄然離去。
似錦在衛府又忐忑的住了幾日，也沒見人來將她掃地出門。老太太肯定是得罪了，即不找她說話，也不讓她去治腿。
這世上的姑娘千千萬，何必為了她這根稀黃的樹苗，而放棄極好的原始森林？衛老夫人是見過大世面的，絕不會如此執拗。等過些日子，氣過去了，就好了。她心里雖然也有些歉意，卻是毫不後悔。
就算自陳卓那里未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也不後悔。後悔無用，除了添增煩惱之外，只是浪費時間。
又過了幾天，天還沒亮，似錦還是睡眠惺忪的，就被月痕叫起。「快點，少爺回來了。」月痕替她收拾著被褥。
「誰回來了？」眼楮好酸，才幾點，實在不想起床。似錦耷拉著腦袋，被月痕推到銅鏡前。
「快醒醒吧，還能有誰，當然是小少爺。前些天就說要回來。後來好像是被事情耽擱了。老夫人這幾天一直派人在城門口守著，剛剛才得了消息，全府的人都在門口排著了，你還敢睡。」月痕焦急的說，這種時候要是去晚了，指不定要怎麼責罰呢。
手忙腳亂的替似錦梳理著頭發，一失神，扯下來幾縷，疼得似錦一下子清醒過來。
少爺？這是什麼倒霉的少爺，惹人清夢。她好幾天都沒睡好覺，總算今天是不做夢了，卻被這個少爺吵起來。
「為什麼他回來，我們就一定要去門口排著？」衛府的家丁，僕女，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個，少她一個，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你這個丫頭，這種事情哪有什麼為什麼，因為他是少爺，你還能不去？」月痕七手八腳的把似錦拉了出去。
夜空寂寥，只有一顆太白金星，偎著宛如彎鉤似的新月。
府門口烏丫丫的站著許多人，衛老夫人滿頭銀發，站在隊伍的最前端。極少見她穿那麼艷麗的洋紅色，衣袖口繡滿大朵大朵綻放的牡丹，紋理間交織的金銀絡線，在月色之下，閃著動人的光芒。
衛老夫人的背很直，不像同年紀的老人那樣，被歲月壓彎了腰骨。手中拄著龍頭拐杖，用的上好的陰沉木，杖身上雕著二龍戲珠，栩栩如生。
遠遠的听見馬蹄聲，不知是誰先帶起的頭，那些下人紛紛跪倒。似錦向左右望了望，一片黑色的頭顱間，她和老夫人猶如鶴立雞群。月痕使勁拉了拉她的衫子，她才就勢跪下。
低著頭，听見馬匹劇烈的喘息聲，停在隊伍的前方。男子沉著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止于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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