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他穿得女子衣裳,又涂脂抹粉,但卻是男子純陽嗓音,讓小宮女完全模不清狀況,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社稷壇在何方?指給我看。」听了他的話,小宮女顫抖著手指,胡亂的指了指各種方向。
袁穆月皺起眉頭,「我放手,你不許叫,和我仔細說清楚,行不行?」小宮女膽怯的點點頭。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是人還是鬼啊?」叫是沒有叫,但小宮女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問出來。讓袁穆月的眉頭皺得更深。
「你不要怕。我們只是想問問去社稷壇的路怎麼走。」繁花從暗處走出來,蹲和小宮女說話。
看見面目和善的她,小宮女才算平靜一些。「社稷壇?你們不是長社人吧?宮里的社稷壇早就被拆了。」
「拆了?!」倆人異口同聲道。
「對啊,拆了也有些年頭了,當年有雲游的道士,說社稷壇有礙宮里的風水,所以就給拆了。後來在原先的地方建成永昌宮給秦貴人住了,到哪里還找社稷壇吶?」小宮女站起來,撢撢褲子上的土。
「這怎麼辦……要找五帝五色土,難道還真的要把長社國都跑一遍不成?」繁花喃喃自語,袁穆月看到她眼中的失望,不知為何,心中也有些低落。
說到底,她還是想著離開。
「原來你們想找五帝五色土哇,這個簡單,社稷壇雖然拆了,但壇里的土都被相國拿去他府中鋪花園了,找他要些不就成了?」小宮女倒是很伶俐,替他們出了主意。
「相國,橈檀?」袁穆月想到那男人剛剛的「出手不凡」,不禁有些頭大。若是被他再來那麼一下,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那麼好的修養,忍著不對他出手。
繁花摘下手上戴的銀首飾,送給小宮女,就當是給她的謝禮。倆人又重回到最開始被帶到房間。
「現在要怎麼辦?」看著那三名被點倒的舞娘,繁花問袁穆月。袁穆月擺擺手,把她拉到更陰暗的角落。
門外傳來細散的腳步聲,「美人們,我來了∼」听聲音,就知道來者何人。難得的,是他居然孤身前往,沒有帶侍衛。
房里漆黑一片,橈檀一腳踏進其中,就已覺察出蹊蹺。一個女人,等于五百只鴨子,房中這麼靜,肯定不正常。可他再向往後退去,已經來不及了。
脖頸之間,多了只緊扣的手掌。「劫色可以劫錢不行。」堂堂相國,命運堪憂之時,仍是語出驚人。
「不劫錢也不劫色,只要你園中五色土一用。」袁穆月手中用力,橈檀呼吸困難。
「我當是什麼事,要土容易,不過你要留我一條活口,我好給你帶路啊。」呼
吸再困難,也擋不住他的討價還價。就著房外的月光,看清袁穆月的臉。
「啊……原來是美人兒你……」橈檀揉著脖子,美人手勁極大,若是他不答應,恐怕就要小命嗚呼。
「少廢話,快些走。」袁穆月眉頭緊鎖,听著他一口一個美人的叫著自己,極為不快。
三人一起走到殿外,袁穆月在橈檀身後,用隨身帶著的小匕首,抵住他的後腰。遇到有宮人走來,橈檀也是極為配合的打著哈哈,「我說美人,你的匕首,能不能拿得溫柔些?咯得我好難受。」趁著四下沒人,橈檀商量著。
袁穆月沒說話,只是暗中加力將手柄往前送了送,橈檀疼得亂咧嘴,嘆了口氣,不再提任何要求。
跟隨著橈檀回到他府上,相國兩個金燦燦的大字, 在景泰底的額匾之上,雖然已過寅時,但府外仍是侯著不少下人,遠遠的見了橈檀的車馬,立刻跪倒在地。
左擁右抱,橈檀苦中作笑的走到府中。
走了沒兩步,便有下人小跑著前來相報。「相國,魚子紋的鈞瓷出窯了。」
「哦?即是這樣,那就不能多陪二位了。」橈檀說著,突然身形一錯,滑出了袁穆月的掌心。
剛剛還是個被人挾持,滿臉無奈的男子,一轉身就換了模樣。「我勸你們不要枉費工夫,客棧里和守在宮外的同伙,也早被我押入牢中。」由獵物到獵人,就是一步的距離。
從黑暗之中陡然沖出許多配著刀劍的侍衛,把袁穆月和繁花圍個密不透風。
听了他的話,袁穆月向繁花看了眼,繁花點點頭,他把手中的匕首擲于地上。
相國府中自備牢房,看到關在不遠處的盈玉他們,繁花忍不住苦笑。
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順利,他們的行動,本來就是臨時抱佛腳想出的,漏洞百出。雖然勉強是進了宮,但最終還是暴露身份。
那個怕死的老頭,把舞娘們前腳送進宮中,後腳就把他們賣了出去,橈檀應該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不過是陪他們演場戲。
不知他打得什麼算盤,只是將他們關在起來,卻並不派人嚴刑拷打。
牢房的地上鋪著干的草墊,繁花坐在上面,解開了系了許久的面紗,長長的喘了口氣。
袁穆月坐在她的對面,臉上涂著過重的油彩,半明半暗之中,顯得格外妖嬈。
將手中的面紗遞給他,看他用力的擦拭著面孔。「或許,我們會死在這里?」這里,會成為他們的最後一站麼?牢門是用手臂粗細的鋼鐵制成,由機關控制升降,非人力所能損毀。私闖皇宮,挾持相國,罪該萬死。
「別怕,我不會讓你死。」袁穆月的聲音不高,卻是異常堅定。
(煙花三月下楊州。三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