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太子妃陪著平兒走出東宮大殿,如玉也趕來了,我們幾個人一直陪著平兒走到了宮門口,才戀戀不舍地看著平兒上了轎子……
此一去,便是山高水遠,生離死別,再也難想見……淚水滑落在我們每個人的臉頰……
平兒走了,乾依舊沒有到我的東雲殿來看我,我的身子也越來越重,孩子在肚子里越長越大,我欣喜地感覺道他常常踢我。
平日里也不太願意出去串門,雖說太子妃的東宮里我的東雲殿很近,但是已經沒有什麼借口再過去玩,過去可以說去找平兒,可是現在平兒走了,如果我經常還是過去找顏木美的話,恐怕會引起太子的注意,弄得不好甚至還會給木美帶去麻煩,所以太子東宮書房的秘密也就只好暫且擱下,我目前的身體狀況也是無暇去顧及那個秘密的,而且我也不再跟任何人說起那個秘密,因為已經有人死于那個秘密了,皇宮之中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牽扯的人也太多了,看到無辜的人死于非命,讓我的心感到疼痛,為那些年輕的而生命感到惋惜,可是在這個恐怖的後宮中,那些婢女的性命甚至連個螞蟻都不如,死了也就死了,連過問的人都很少,人的生命賤如野草,真是莫大的悲哀。
孤獨與寂寞的時候,我就帶著雪兒去御花園散步,深秋的季節,陽光灑在身上,讓人感到暖意,看著枯葉隨風飄落,心里亦不免有些傷感。
看到天空中南飛的雁陣,想起正行進在去大漠路上的平兒,悲秋之情油然而生。可是我知道悲又有何用?在這個自己走霉運,落入谷底的時候,唯有自己安慰自己,自己給自己樹立氣信心才能度過難關,不由得想起了一首也是寫秋的詩︰「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詩人達觀向上的人生態度躍然紙上,我又豈能消沉下去?
我正坐在太陽下胡思亂想,就見遠遠的一個穿著湖藍色紗裙的女子慢慢地往御花園走來。
雪兒比我更快地認出了她,飛快地向她跑過去,圍在她的身邊跳來跳去去,跟跳高似的,非得讓她抱,她俯子抱起雪兒,然後朝我這邊走過來。
走近了,我才看出,是太子妃顏木美。
木美懷里抱著雪兒,見到我還是向躬身給我行禮問安,我擺擺手說︰「罷了,罷了,你懷里抱著它,都舍不得放下,就別行禮了。」
顏木美笑了,這是平兒走後,我第一次在宮中見到她,她比過去瘦多了,臉色也暗淡了許多,興許是很久都沒有走出東宮,所以我也才第一次踫到她。
「貴妃娘娘,您的身子還好嗎?皇子都安好吧?」
「讓太子妃掛念了,我還好,沒什麼問題,只是這身子越來越重了,走個路都覺得累呢。」我回答著。
「那貴妃娘娘就在宮里多歇息歇息,別累著了。」太子妃顏木美關切地說。
「我基本都是待在宮里的,這不是覺得太悶嗎?就帶著雪兒出來散散心。難得踫到太子妃呢,太子妃最近可好?」
「好什麼啊?不好,平兒
走了,感覺無聊死了,太子整日忙于國事,要不就去書房看書,我一個人簡直是覺得度日如年,真是想平兒,也不知道平兒究竟怎樣了?」
「大概還在去往大漠的路上呢,那麼遠的路程,怕是得走個十天半月的。」
我和太子妃不約而同地望望天空中南飛的雁陣,思念著遠嫁的平兒。
與我們同時望著這藍天上雁陣的還有一人,那就是正行進在漫漫西征路上的平兒。
汗王迎親的隊伍旌旗招展,長長的馬隊馱著皇上乾的賞賜和長平公主的陪嫁以及在中原購買的大量瓷器、絲綢向西緩緩地行進。
汗王看看人馬都有些勞累了,就吩咐下去︰「原地歇息片刻。」
他走到長平公主平兒乘坐的馬車前,對著車里的平兒說道︰「公主殿下,走了幾天幾夜了,公主殿下出來歇息一下吧。」
平兒此時還蒙著紅蓋頭,穿著大紅色的新嫁衣,在馬車里坐的也實在是乏了,也正想出去走走,活動活動筋骨,就輕輕地應了一聲,隨即邁出了腳。
汗王也先真原以為公主無論如何也不會提前出來見他,也沒有抱太大希望,此刻看到了平兒邁出了一只三寸金蓮,不由得喜上眉梢,所有的疲倦都拋在了腦後,伸出手扶著他的王妃下了馬車。
平兒頂著個蓋頭站在也先真的面前,讓也先真的心里像貓在撓著似的,都說這個長平公主是個天仙似的美人,可是自己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到過,真想一把揭開那該死的蓋頭,一睹美人的芳容。
可是……可是又怕自己這麼魯莽會惹惱公主,也先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走來走去。
也真算是人有天助,就在也先真急得沒法子的時候,忽然起了一陣大風,將平兒頭上的蓋頭垂落到了地上,平兒,平兒美若天仙的面龐展現在也先真的眼前,也先真禁不住看呆了。
天上南飛的雁陣也亂了陣腳,幾只大雁落了下來,為平兒的美而傾倒。
也先真呆了好一陣才緩過神來,喃喃地道︰「美人,真是個美人,美人啊!」
平兒的頭低的更下了。
也先真開心極了,忘卻了一切疲倦,大手一揮,隊伍又繼續前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