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殺聲四起,仿佛是千軍萬馬來襲。
耶律休哥站起身,拳頭一握,冷笑一聲︰「終于動手了。」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寧,你要小心。」玲瓏擔憂地站了起來,拉住他的手,身體微微輕顫了一下。
「要是擔心就到大帳外看著我回來。」耶律休哥深知她是不可能乖乖呆在內室的,微笑著取過一件外衣給她披上,摟著她走出內室。
耶律昊和蕭衍已經站在了大帳里,神情嚴肅地看著他們從里面走了出來。
「蕭衍,你陪在王妃身邊,耶律昊,下令蕭幹和耶律痕德東西兩面阻擋宋軍的偷襲。」耶律休哥沉穩地下達了作戰命令,幾步走到放狼牙刀的架子前,伸手取下了自己的兵器,回頭對玲瓏微微一笑,他會大勝而歸,這是他對妻子的承諾,收斂臉上的笑意,手里握著狼牙刀大步地朝外面走去。
「王妃保重。」耶律昊朝玲瓏快速地行禮,疾步跟著自己大王走出了大帳,听到外面有人高聲在喝令士兵集合抵擋宋軍的夜襲。
蕭衍笑著安慰神情緊張的玲瓏,「王妃放心,大王早料到宋軍會率領大軍來偷襲我們的大營,暗中正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蕭衍,打仗是要死人的,他再神機妙算也不能算到會傷到誰吧。」玲瓏瞪了他一眼,著急的朝帳外走去,要她呆在大帳里等消息比殺了她還難受。
「王妃。」守在四周的侍衛們朝她行禮。
「好了,不要多禮了,大王吩咐你們守住我是吧,你們放心,我不會做出讓你們為難的事情,我就在這里等大王回來,你們誰給我馬上去探听大王的消息回來稟告。」
侍衛們心知肚明,王妃的武功他們當中誰也比不上她的,她要是強行要跟隨大王去他們也攔不住。
「王妃,我帶幾個兄弟去。」阿達腰間挎著彎刀,彎腰行禮,「王妃安心等在這里,我們馬上就把大王的消息傳回來。」說罷,手一揮,叫幾個兄弟跟他走。
幾個人很快地上馬,跟隨著騎兵營的人馬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向天,你告訴我,什麼情況?」玲瓏看見和阿達一樣比較熟悉的向天手里拿著彎刀站在一旁,走過去嚴肅地問道。
向天微微躬身,恭敬地回答道︰「我們圍攻雄州,宋軍的龍猛副指揮使荊嗣率軍千余人抵抗,寡不敵眾突圍敗走,大王帶領前鋒部隊跟蹤追擊,包圍了瓦橋關。
大王早就知道宋人的皇帝趙光義會派兵支援瓦橋關,密探已經從汴梁城傳來了消息,趙光義封河陽節度使崔彥進為關南都部署,率軍解瓦橋關之圍。
大王也早就查看了我們大營四周的地形,料到那個崔彥進會從南易水渡水前來偷襲我們大營,只要他們偷襲得手,瓦橋關的宋軍迅速出擊,我們大軍就是月復背受敵,所以,大王三天前就下令,所有的士兵晚上睡覺的時候衣不解帶。」
玲瓏得意地揚起了下巴,嘿嘿笑了聲,那個趙光義算什麼人,哪里是她丈夫的對手,強將手下無弱兵,耶律休哥的手下個個是強壯精悍的將軍,比起那些看起來文弱的宋軍將領,那已經是略勝一籌了。
遠處的廝殺聲源源不斷地傳了過來,和大帳這里的寧靜形成了明顯的對比,侍衛們的臉上是警戒的神情,他們要保護的人懷著他們北院未來的小王子,可不能出一點兒的紕漏。
「不好了,小股宋軍騎兵沖進來了。」有個士兵朝大帳慌張地跑了過來,「大家小心點。」
玲瓏一怔,朝他奔了過去,想要抓起他問個明白,還沒有等發話,眼前被一道寒光刺痛了眼楮,身體下意識地一撤,只听見蕭衍驚叫一聲,身子朝她撲了過來。
「小心。」
玲瓏听見了侍衛們的驚叫,抬頭看去,蕭衍擋在她的身前,胸口被刺中了。
侍衛們沖了過來,手里的彎刀朝那個喊叫著宋軍來襲的人砍去。
玲瓏身子一滾,站起來揚起手掌,凶狠地一掌拍在在那人的身上,那人的身子象是斷了線的風箏,筆直地摔了出去,落在地上被趕來的侍衛用刀架住了脖子。
「蕭衍!」玲瓏驚叫著跑到了他的身邊,抱起他的身子,驚恐地看著他的胸口被鮮血染紅了,慌張地用手蒙在他的傷口上,大聲罵道︰「蕭衍,你怎麼這麼傻,你忘記我會武功了嗎?為什麼要上來擋這一刀?」
蕭衍的呼吸慢慢弱了下來,臉上的血色在慢慢地褪去,伸出手撫上她的臉,他的眼里看著她,想到的是另外一個人。
「去找軍醫!找軍醫!」玲瓏回頭朝一臉不知所措的侍衛們吼叫道。
「玲瓏,不用了。」蕭衍握住她的手,笑的很勉強,「我是大夫,我很清楚自己的傷口有多深,玲瓏,我要去找你姐姐了。」他大口大口喘著氣,生命在一點一滴消失。
「不,蕭衍,我不許你死!」玲瓏大聲命令道,「你忘記了嗎,你的命握在我的手里,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這樣輕率地把自己的命丟掉。」
蕭衍露出一個寵溺的微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說過這樣的話,「也許死是對我來說是解月兌。」
他的手逐漸地變涼,鮮血從胸口是洶涌地流淌著,染紅了玲瓏的手掌,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我欠你姐姐的債該到時間還她了,你看,她來接我了。」
他的眼楮望向了夜空里,吃力地抬起了手,唇角扯開了一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釋然的笑意,「蘭心,我看見你了,你在笑,是因為我來陪你了,是嗎?抓住我的手,帶我走,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他的眼神里閃過激動的神情。
「蕭衍……」玲瓏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你不要死,不要死,我不想看到你死,姐姐已經死在我的懷里,我不能再看到你也死在我的懷里。」她不再是北院的王妃,而是一個無助的孩子般放聲大哭起來,眼淚洶涌地滴落在蕭衍的臉上。
「玲瓏,你可以……」蕭衍抓住她的手,眼楮里閃爍著祈求的神情,「把我和你姐姐葬在一起嗎?」他想抬手擦去她的滿臉淚水,可是,他的手臂已經沒有了力氣。
玲瓏直接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用力地點頭,「我答應,我答應。」她早就從他的嘴里听過了他和姐姐那段故事,她的心里也早就把他當成了姐姐心愛的男人。
所以知道桃花喜歡他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讓蕭影娶桃花,她要蕭衍的心里永遠記著她的姐姐。
「謝謝……你。」蕭衍滿足地笑著,身子一沉,唇邊含著笑意,手慢慢從身體上滑落下去。
「蕭衍。」玲瓏失聲痛哭,抱住他使勁地搖晃著,可是,再也不能喚回他。
侍衛們站在她的身邊,默默地看著她,誰也沒有說話。
玲瓏猛地抬起了頭,放下蕭衍的身體,霍地竄到了那個刺客的面前,抬手就是狠狠的一記耳光,吼叫道︰「為什麼要殺我?」
刺客被她打得頭昏眼花,剛才那掌已經傷到了他的內髒,咳嗽了聲,嘴里吐出血來,惡狠狠地看著她,要不是侍衛抓著他的雙手,他還會撲過來和玲瓏廝打一番。
「你該死!」他凶狠地叫道。
「你才該死。」玲瓏的身子一移,全身的衣服鼓了起來,頭發飛揚著,手掐住了他的咽喉,「我要讓你給蕭衍陪葬!」
再也不想知道他是什麼人,只听見「 嚓」一聲,刺客的眼楮往外一翻,舌頭一伸,已經被玲瓏扭斷了頸子,當場就斷氣了。
「拖下去。」玲瓏拳頭緊握,轉過身走回了蕭衍的身邊,眼楮里的淚水閃了一下,「蕭衍,我替你報仇了。」悄然地蹲子,手輕輕地撫過他的臉,然後緩緩地站了起來,轉過身子朝大帳走去。
侍衛們看著她的背影,都擔心地跟了上去。
玲瓏在大帳的門簾邊停了下來,頭沒有回,聲音沙啞地說道︰「派人把蕭衍送回王府火葬,我要帶著他的骨灰去汴梁城和我姐姐合葬。」
說著,撩起帳簾走了進去,隔開了一個淒涼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