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王府的夜色是靜寂的,這里沒有喧嘩的歌舞,夜色里透著一股死寂,從失去了一個會笑會鬧的王妃後,大王的笑聲就沒有響起過。
巡夜的侍衛依舊每天重復著腳步在王府里走來走去,只要是腰間別著彎刀的時候,就是他們要為大王盡責的時候,每一刻都是小心翼翼,精神百倍。
玲瓏手里提著一個籃子,走起來有些吃力,她的身子還沒有痊愈,臉色蒼白,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樣子。
「阿奴姑娘,你怎麼來了?」守在耶律休哥院子外面的是向天,有些驚訝的看著玲瓏走了過來,「你怎麼不好好休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和耶律昊一樣,對玲瓏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向天大哥。」玲瓏走到他的身邊,微微行禮,「耶律昊大人叫我給大王送飯。」手里的籃子是耶律昊硬塞給她的,說只有她才能讓大王屈服。
她知道,是上一次進耶律休哥的房間里大鬧了一場,那個把自己關起來的男人走出了房間,耶律昊就把她看成是可以左右他的人。在接過他手里的籃子後,她只有苦笑,那一次不是小龍叫她打他,她根本就不敢伸手打他的,這一次,她有可能說服那個男人吃飯嗎?
「大王似乎睡下了。」向天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還是不要進去了。」
玲瓏心里一喜,不要進去是最好的,她是害怕見到他的。
腳步剛剛要往後退,心里閃過小龍哀求的目光,她的身子一震,她不能就只有回去。拳頭握緊,臉上揚起了堅定的神情,為了小龍,她也要去試一試,小龍那樣哀求過她,她不能食言。
「向天大哥,開門讓我進去看看吧。」
向天見她的神情認真,點了點頭,「好吧。」轉過身輕輕敲了下門,「開門,是阿奴姑娘給大王送飯來了。」
里面的人馬上就打開了門,一臉驚愕地看著站在門外的玲瓏,都已經那麼晚了,她還來給大王送飯?吃夜宵還差不多。
「阿奴姑娘,要是大王對你凶了,你還是出來吧。」向天好心說道,大王的心情最近很不好,雖然他沒有對他們怎麼樣,但是,他怕會對眼前美麗的女子做出再次傷害她的事情來,因為他們認為,上一次玲瓏在耶律休哥的房間里暈迷,完全是大王動手打了她。
「謝謝。」玲瓏感激的一笑,腳步輕移,走進了院子,一股暗香撲面而來,她不禁往那片壯觀的花牆看去,夜色里看不清楚到底開了多少朵薔薇花,她的心被深深震動了,夢境里,多少次看見他孤寂的身影站在這一片花牆前。
那個時候的她,看不清楚他的臉,而現在,她真真確確地看見了他,伸出手觸模他的身子,不會再有那樣炙熱的感覺。
自嘲的微笑著,腳步朝著他的房間走去,他會明白自己是一個來自遙遠時代的靈魂嗎?
站在房間門口,看到房間里還亮著燈光,咬咬唇,她舉手敲敲門,「大王,你睡下了嗎?」
沒有聲音。
玲瓏又敲了敲門,「大王,我是來給你送飯的。」
還是沒有聲音。
她不禁有些沮喪,他不願意理睬她。
「現在什麼時候了,還送飯?」
冷不防從她的身後傳來耶律休哥的聲音,略帶著嘲笑。她嚇了一跳,急忙回頭一看,也不知道為什麼,吐吐舌頭,小聲說道︰「你怎麼在人家的後面嚇人。」
耶律休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楮里閃過一絲疑惑,「是耶律昊要你來的吧?」想想也知道,要不是耶律昊的命令,她怎麼會出現在他的面前,看她的樣子,是躲開他還來不及的。
「是耶律昊大人要我來的。」低著頭回答了他的話,「大王不吃飯,大家都很擔心。」
「你擔心嗎?」話就那麼不由自主地問出了口,說出來後自己都後悔了。
「我也擔心。」低著頭用最小的聲音回答,手里緊緊抓著籃子,她是真的擔心他,為了小龍擔心他。
耶律休哥惱怒地看著她,為什麼每一次出現,他的心就會動搖,有些話控制不了的就說了出來,右拳緊握,「你到底是誰?」彎湊到她的面前,凝視著她美麗的臉龐,他的心在顫抖。
玲瓏被他強勢的氣息逼迫著抬起了頭,對上他研究的目光,眼瞼垂下,咬住自己的唇,她是誰,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就在他們在耶律休哥房間的門口無聲對峙的時候,一條黑色的身影掠過圍牆,躲過了侍衛的視線,輕巧地落在陰暗的角落里。黑衣蒙面,手里的短刀閃耀著迫人的寒光。
「大王,你相信來世嗎?」沉澱下所有的不安,玲瓏堅強的抬起了頭,望進他深邃的眼眸里,「大王,你和玲瓏會在來世相聚,所以,你不要傷心了……」
「你是蠱惑人心的女巫嗎?」耶律休哥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打斷了她的話,「為什麼總是說出那些迷惑人心的話來?」眼楮里閃著不安,每一次和她相處,他的心總是在雀躍,她的氣息慢慢在記憶里浮現出來。
時間仿佛在這刻凝固了,兩個人痴痴地望著彼此。
「你想過沒有,我也許就是劍玲瓏。」一滴炙熱的眼淚滑落玲瓏的臉龐,滴落在耶律休哥的手背上,他悠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從來沒有過吃驚的神情,他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