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雲告訴他︰「我們家原來在杭州,父親一直做綢緞生意,我五歲那年家人帶我去西湖孤山進香,在那里,遇到了我師父圓融。也真奇怪,當時圓融師父遠遠的看我笑了一笑,我就跑過去找她玩,難舍難分的。圓融就對我父母說,這孩子和我有緣,給我做個徒弟吧。那時候還沒我弟弟,我就是家中一獨苗。父母舍不得我離開,就把圓融師父接到家里供奉,我識字、練劍到後來練氣結丹都是圓融師父教的。七歲那年,我們家從杭州搬到壽春,圓融師父便開始帶我外出雲游四方,問道訪友,遍訪名山大川。在外行走,為了方便,我們經常都裝扮成男人,所以,即使在家里,除了杭州那邊的老家人,都不知道我是女的,都叫我萬公子。
那日在客棧,你酒喝多了那次,你說了很多,我第一次听到一個陌生的男子對我傾訴,毫無保留的,我好感動。我喜歡听你的故事。」說到最後,聲如蚊吶。
草生一時呆了,吶吶的說︰「你真好看。」
兩人初墜愛河,正是郎情妾意,兩只手絞在一起,喁喁私語,不自覺間,天光已漸漸暗淡,再看窗外,已是炊煙四起之時。
數日間,一會在淝水上泛舟,一會在八公山懷古,兩人如膠似膝,難舍難分。
萬夫人終于可以下地了,草生見她的氣色竟然比預想的還要好,一轉念,便明白,此等大富之人,縱使有病,身體的根基、平日的養護自然不可以常人度之。
萬夫人看見草生欣喜不已,數月的沉痾被他一丸治之,又見他坦蕩誠實,全無機心,更是好感倍增,忙叫過舒雲︰「徐公子大恩,無以為報,你可得好好招待他啊。」
舒雲嬌羞的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了,娘。」萬夫人見女兒鳳目含情,就這會兒功夫,還在和草生眉來眼去,心里也明白了幾分。
這日兩人牽著手來到壽春城外將軍山游玩,在半山亭里,兩人看著蜿蜒的淝水,就著滿山的蔥綠,把酒一杯。舒雲說︰「草生,你吉人天相,盡管一路坎坷,卻時常有貴人相助,倒也有驚無險。其實世界、社會、人心遠非你所想象的那麼簡單,並非黑是黑、白是白,你太單純善良,這對你的修煉之路也不見得就是好事,怕以後有的吃苦頭。」
草生有些不以為然,認為京城的歷練已讓他看透人心,但還是湊趣道︰「請萬老師指點一二。」
舒雲嚴肅的說︰「比如吧,我爹踫到山賊牛三打劫,從表面看,是強盜搶劫百姓。實際上呢,牛三和我爹當年打過一場官司,我爹背後活動官府,使牛三輸了官司。牛三傾家蕩產,才落草為寇。我爹被他搶了,這報應就算還了,我爹也不欠他的。你仗義出手,化解了一場血光之災,但是我爹的債還是要還的。那潘家兄弟也是成名人物,被你一招制敵,面子丟盡,回府後就辭工不干了,我估計啊,他們會找回這場子的。當然,在江湖游歷,這些事都是免不了的,我是說,你能避就避,切不可動輒出頭。」
草生心悅誠服的點點頭,很欽佩地說︰「原來還有這關節,你怎麼懂得這麼多啊?」
舒雲笑笑︰「我七歲就隨師傅雲游了,人情世故當然比你懂得多,」她怕草生不高興,又接著道︰「不過,那抵得上你,你是大俠,徐大俠,又是大國手。」看他一副憨態,舒雲忍不住調笑了一回。
兩人免不了嬉笑打鬧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