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狀態叫魂不守舍、失魂落魄、精神恍惚、神魂顛倒、六神無主,叫人在曹營心在漢,叫食不知味、夜不成眠,這是愛上一個人的經典癥狀,舒雲發現,很不幸的,這種癥狀在草生身上體現出來了。
起因就是劉雲松帶著草生去樂坊開始的,所以,作為一個女人、一個妻子、一個大嫂,舒雲首先問罪的就是劉雲松。
劉雲松回答得很干脆︰「我不知道,我在上課,听說他在隔壁彈了一會琴,等我上完課他人已經回家了。」
「時間、地點、人物」
「大嫂,真的不干我的事啊,烏衣巷胡同九號,女的叫綠蘿。」劉雲松很郁悶,不是說大嫂很賢淑嗎。
舒雲看即使刑訊逼供也就這麼點情報了,掉回頭問計于王妃。
「你別急啊,回家好好和草生談談,他到底什麼意思,是玩玩還是打算娶回家,你先得弄清他的想法再說。」
「我還問什麼問,他現在整天在房間里要不是長吁短嘆就是一天到晚撥弄那破琴,問他怎麼想的,他還說我庸俗,他只是遇到一知音而已。」
「哎,我說妹子,現在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哪個不是吃著碗里瞧著鍋里啊,看開點吧,興許他就是玩玩,興頭過了就緩過來了。要不,就娶回家來?反正你們到現在也沒孩子,不如娶回來給你們生個孩子玩玩。」
「姐啊,我不是反對他納妾啊,我只是我只是,他不該瞞著我嘛。」
「要不這樣,我讓高管家去打听打听,把對方情況弄清楚再說。唉,再賢淑的女人听說相公納妾,剛開始心里總是不好受的,慢慢就習慣了。你就別管了。」
沒等到高管家出門,人家倒上門了。一個小廝送來一個方勝,用的是紅泥小箋︰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除了指名讓徐草生收,連落款也沒有。
草生堅守了好幾天的最後的防線在這首《子衿》面前轟然崩塌。
依舊是那個房間,依舊是兩張琴幾兩張琴,依舊是一壺琥珀金酒,不過是兩只白瓷杯。
「你來了。」
「是。」
「夫人不讓你出門?」
「不是」
「不願意再見到我?」
「不是,也是」
「那綠蘿為你斟上一杯。」
「謝謝。」
還是那首《憶秦娥》,只不過這次是未彈已淚流,撫琴淚滿腮。
「綠蘿小的時候,家里貧困,父母養不活我,便將我賣入了勾欄。在那里,我學詩詞歌賦,學琴棋書畫。後來,長大了,遇到了一書生,我叫他趙生。他對我很好,常常來听我彈琴唱曲,就像我們現在這樣,我在一邊彈奏,他就在一邊默默的飲酒,他允諾我一定會把我贖出去。我十五歲生日那天,他花了千金梳籠了我,可後來不久,他卻一病不起,永世相隔。他死後,我閉門謝客,以死相逼,媽媽無奈將我賣入這家樂坊。自趙生死後,我一直不再流淚,直到那天遇到了你。
那天我們都情迷意亂,直到弦斷,你忽然驚醒,掉頭離去。我就知道你是個重情義負責任的好男人,每天對你的思戀就如刀割一般,生怕你從此杳無音訊,離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