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小邁的右肩,她扭過頭,「哎呀,姑女乃女乃,嚇死我了!」
「大白天的你怕什麼啊?」我朝她嬉皮笑臉,然後,又迅速給自己降了溫,因為民生在看我;這眼神讓我溫暖、讓我成熟、讓我有歸宿感。我沒有躲開,同樣平靜而安穩的看著他,對身邊的小邁說︰「喏,不用我多介紹了,你看到的這個人,就是蘇民生!」。
「不是吧!你怎麼又開始說夢話了?」,她沒有察覺出我的變化,依然是那種調皮得要死的口氣。她轉臉去看民生,當她觸到民生與我對視的眼神時,語氣瞬時變得平靜,「我明白了……」。
我和小邁走在通往回家的路上,她不說話,若有所思。她這種狀態讓我極度迷糊,我停下來,一手拽住她的胳膊,一手模著她的額頭,「傻了?」,她立即換了平日那副死相,並色眯眯的看著我,「呵呵,我是在想我們可憐的陳言,還有曾經那些在我們寢室樓的桃花樹下慕名而來的男子。唉!」
我拍著她的頭,「你嘲笑我?看招!」
她撒腿就跑,全然不顧形象二字,「大爺,小的錯了,饒我一命吧!」
小邁是我們學校最牛的長跑冠軍,我們入校那一年的運動會她創了新記錄,據說是史上最高的。我自知不是對手,「你回來吧!再跑鞋跟會壞的,你過來我和你說件事。」她樂盈盈的回到我身邊,我詳細的說了上午巧遇陳言的事。
她邪惡的看著我,「什麼順便啊?我看他是特地來看你的!公事只是借口,哈哈,這小子對你還沒死心啊!他注定是你生命中永遠盛開的桃花啊!」說完她向前跨了一大步,之後,我們同時听到很清脆的「喀嚓」聲,我倆又同時把目光移向了她的鞋子,我笑得捂住了肚子。
她哭喪著臉,「暈!不用報應得這麼快吧!我不和你混了,回家去換鞋,你自己吃飯吧。」看著她怒氣沖天的上車後,我在路邊微笑著向她揮手;她伸出小拳頭,惡狠狠的揮向我。
「你走吧,別逗我了,哈哈!」我幸災樂禍的沖她眨眼楮。
回到家,簡單的吃過飯後,沖了個澡,全身忽然變得酸痛起來。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並沒有餓的感覺,就拿了一個隻果趴在陽台上看夜景。高高低低的電視塔,閃爍著不同光芒的霓虹燈;參差不齊的萬家燈火,深邃的夜空中一盈一盈的星星;樓下的小吃街里人聲鼎沸,賣聲喧天;另一邊的公路上車水馬龍,穿梭不停……這一切交相輝映,溫暖而美好。偌大的城市,多數人都在為生活奔波,為柴米油鹽所操勞;多少人會舍得桑拿的時間來駐足這每夜都一樣的畫面,又有誰會因自己獨有的這份閑情逸致而置孩子的功課于不顧……
如此說來,我該感恩。感謝這形單影只的寂寞,感謝孤苦無依的恩賜,感謝此時此刻的每一種生活狀態。可我應該感謝誰?早逝的媽媽,沖動的爸爸,民生的媽媽……還是這得天獨厚的命運?
「叮——咚——叮」,門鈴響了。我抬頭看了一眼鐘,十點一刻,這個時候會是誰呢?一定又是那個家伙!一想到她中午時的那個樣子就想笑。我打開門,「小妮子,你……」,抬頭那一瞬間,我愣住了,怎麼可能……
「民生,你……請進。」
「你堵著門我怎麼進啊?」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好象我們之間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好象他只是出了一趟遠門。
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把門關上了;像周星馳那樣用手抹了一下臉,打開了門,「切!來了也不事先通知一聲,進來吧。」
我指著沙發,「坐啊!」。然後去給他倒水。回來後,坐在了他對面的沙發上;昏黃的壁燈,誘人的香奈爾五號,我看著他,他躲過我的眼楮,不巧,目光停留在我的胸前;深紫色的絲綢包裹著我白皙的皮膚,我下意識的低下頭,第二個扣子沒有扣,完美的曲線盡收眼底。我慌亂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臉頰發燙;抬頭看了一下民生,他的喉結開始滾動,表情極不自然,額頭上爬滿了汗珠,整間屋子里都是曖昧的氣息。
「很熱嗎?我開著空調啊!」
「我來討你的排骨吃,真的好久沒吃了!」他答非所問。
「好!好!你等著!」這是我一直企盼的事情,期待了那麼久……
我在廚房里忙活,弄得和過年一樣,不,過年也沒這麼高興過。解凍、煮熟、過油、烹炒、備料、調汁……我像個要考證的廚師一樣,謹慎而專注,一個小小的細節都不含糊,沒有緊張,滿含快樂。
看著民生大口咀嚼,細細品味;我知道自己的快樂早已在八年前定格,哪怕只是一個細小的快樂也只有他才能夠給我。
「好吃!簡直比從前更美味!」民生贊不絕口。他怎知這排骨的味道里藏著多少晝夜不停的思念,藏著多少朝夕不變的牽掛……
我給民生開了一听啤酒,「你是怎麼找來的?」
「跟蹤你啊!你呀,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自我保護意識都沒有!」
「你說過要保護我的!」,我按捺不住,又開始激動。
「你怎麼有這麼方便的排骨啊?日子過得還真是有條理!」他開始轉移話題。
我走到冰箱前,拉開門,打開了冷藏格。映入眼簾的是一袋又一袋切好的排骨。我笑,輕描淡寫,「因為我過著貴族生活嘛!」
他不看我,也沒有做聲,把碗拿到廚房去洗。
我靠在門框上看著他的背影,皎潔的月光柔和的灑了進來,我沒有開燈;走了過去,從背後環住了他,把臉貼了上去,有涼涼的東西在下落,「民生,難道你一點都不想我麼?」。我感覺到了他身體的顫抖,但他卻沒有管我,仍繼續洗碗。
「民生,民生,我是那麼的想你,心是那樣的疼,不要再離開我了……」。我在他的後背上磨蹭,隔著他的衣服吻他的背脊……一個聲音在對我喊︰宋離,驕傲的宋離!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的卑微?
我在心里大喊︰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我是真的愛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蘇民生,你知道麼,你就是我的今生今世,我的凌遲。我中了你的蠱術,早已病入膏肓;如果你再不拯救我,我將萬劫不復。
他轉過身來,輕輕的擁著我,用手指一點一點的拭去我臉上的淚水;可我還在哭,愈發的變本加厲。我要他一直這樣溫柔的對我,我要他一直不放手,一直這樣擦我的眼淚。可是,他不再擦。我抬起頭,他的眼中有尚未流出的晶瑩……是我不好,我壞透了!我這樣的自私,為了滿足自己,把我最愛的那顆心弄痛了。
我看著這晶瑩離我愈來愈近,恍惚中,臉上的淚痕被柔軟的溫熱吸走,就這樣反反復復……之後,我的臉頰、鼻翼、嘴唇、脖頸,開始溫情的麻木,鋪天蓋地的眩暈接踵而至;我不再哭,亦哭不出來,我是如此的快樂。
我感覺到了民生越來越深重的呼吸,越來越有力的手臂,他的吻開始變得霸道而專橫,像是要把我完全吞噬……而我的身體則開始柔軟,開始無力,開始不受控制的燥熱,開始如一灘爛泥。我把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在環著他腰的手臂上,整個身體都依傍著他的身體。此時此刻,我的身體我的心都賴他而生,只要他一聲令下,我必將支離破碎。可是他沒有對我下令,只是停止了對我的親吻,攔腰抱起我向房間深處走去,把我輕輕的放到了臥室的床上;之後,他的唇不再只對我的唇關注,開始向頸部以下游移……我閉上了雙眼感受著民生對我的愛,感受著民生細細密密的訴說著所有……所有。我沒有了任何知覺,靈魂中像是被誰插入了晶片一樣,一直呢喃著︰「民生,民生,民生……」。他覆蓋在我的身上,抱著我,保護著我,再犀利的疼痛都抵不過這溫存的片刻;我像上了岸的魚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死命箍住民生。我的身體開始變輕,變薄;和民生一起飛上雲霄,飛向太空,飛到每一個令身體失重的星球。
有涼涼的水滴打在我的臉上,我听見民生沙啞的說︰「離離,我愛你!離離,這一刻我等得多麼不容易。離離,讓我來照顧你!」
我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腰,讓他向我身體的更深處探索。是的,那一刻,我想把自己永生揉碎在他的身體里;那一刻,我情願永世都在這個懷抱中畫地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