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露晨曦,我微微張開一雙美目,皇太極正無比情深的坐在床頭看著我︰「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我滿臉嬌羞的點了點頭,正欲起身,卻發現自己身上未著寸縷,「啊!」的一聲嬌呼,換來的是皇太極爽朗的大笑。
「我叫蘇沫爾進來替你梳洗,待會你還要給族里的長輩兄弟們敬茶,估計今天是要把你累壞的。」說完,眼前的雍容男子已經信步走到了殿外,走時還不忘壞笑著關上門,掩蓋住這滿室的春光。
不消片刻,蘇沫爾便帶著幾個嬤嬤抬了個大楠木浴桶進來。不習慣被這麼多人盯著看,便叫嬤嬤們都退了下去,獨留下蘇沫爾在一旁伺候著。
泡進楠木桶里,那些不知名的粉色花瓣飄在霧氣迷蒙的水面上,發出陣陣醉人的芬芳。我微微閉上了雙眼,享受著這片刻的愜意。
「格格,」蘇沫爾輕輕喚我,語氣里有著讓人難以忽視的擔憂與不安。
「怎麼了?」我張開眼,伸出白皙如藕的粉臂輕輕撥動身體周圍的水波。
「他,他回來了,我剛剛看見他就在大殿之上,」清秀絕倫的小臉上,滿是一片愁容。
「誰?你是說多鐸嗎?回來?回來又能怎麼樣啊?」我苦笑,腦海里閃過一張年輕俊朗的男子的臉。原本是不想傷害的,可是畢竟最終還是負了他啊!
蘇沫爾連連搖頭,頃刻流出眼淚來︰「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多鐸王爺,不是他。是,是,是多爾袞王爺回來了。」
剎時,我的眼前一片空白,眼淚也無聲的流下,顫抖了聲音,使勁抓住蘇沫爾的手︰「多爾袞,多爾袞嗎?」
記憶里的一幕一幕如倒帶般在眼前閃過,曾經那般親昵熟悉的名字被突然重新提起,心,在剎時就空了,就痛了。
「我知道了,蘇沫爾,你先出去吧,我想要靜一靜。」
「格格。」
「出去吧,不必再說。」……
百鳥朝凰的紅色旗服,頭上配著一朵華貴無比的粉色牡丹,鏡子里一張絕色無雙的朱顏,此時,卻是眉頭深鎖。
「福晉,大汗請您到正殿,」傳話的人已經到了寢殿的外面。
見我沒有說話,門外的蘇沫爾應了一聲︰「知道了。」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我僵直了身子站了起來,慢慢的走,仿佛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終于,停下了腳步,伸手用力推開了殿門。
「格格!」蘇沫爾經呼,卻攝于我此時的美麗,終還是沒有開口……
正殿之上,一片喧鬧的恭賀之聲,不時還傳來皇太極霸氣爽朗的大笑。而旁邊一個神情冷漠的俊逸男子更是眾人注目的焦點。
此時的多爾袞臉上雖然在笑,可是眼底深藏的卻是徹骨的寒冰。也許,自從他發現那具被毀容的女子的尸體時,他就已經死了。死人是不需要溫度的,笑?更是無謂。只是今日是他最敬重的哥哥的納妾之喜,又听說新娘子也有那麼個相似的名字。玉兒!是啊,玉兒,就是那麼個名字,卻承載了他一生的深情與一生的疼痛。所以,他回來了。
既是宿命的注定,終究是無克逆轉的……
「側福晉到!」
眾人目光一致地轉向剛剛進入正殿明艷絕倫的我,我看到多爾袞身體猛的一僵,眼里有著不可置信的狂喜,迷惑,激動與悲傷。
穩住心神,我收回目光,向高坐于南面的皇太極行了一個萬福,俏生生地喚了一聲︰「大汗!」
「玉兒,來見過各位叔伯兄弟,」走過來拉起我的手,皇太極的眼中滿是溺人的溫柔。
一一為我介紹眼前的這些男人,代善、阿敏、莽古爾泰、濟爾哈朗、阿巴泰……
腳步,最終還是停在了多爾袞的面前。
「玉兒,這是我多爾袞弟弟,我八旗子弟里不可多得的年輕俊才,」皇太極頓了頓,又朝多爾袞說道︰「這就是我的側福晉,博爾濟吉特氏大玉兒。」
「博爾濟吉特氏,好個博爾濟吉特氏,好,好,好,原來是滿蒙第一美女,難怪哥哥你如珠如寶。」如記憶里依舊俊逸的容顏,而今,卻有了滄桑的成熟,一連三個好字,接下來的話只有無語的留白。滿臉都成了一種陰郁的死灰。
是夢靨抑或早有預知,模糊而清醒的視線里,那個記憶里輪廓俊美飄逸的男子,曾經的唇角間還掛著略帶稚氣的笑,而今眉宇間蹙起陰郁的憂傷,落寞而哀痛,欲言又止。
他曾經深情地對我笑,對我伸出雙手,問我的喜歡,我的愛。卻在要幸福擁我入懷的那刻,陰謀使愛情如泡沫般消碎,化作漫天絢爛的煙火光點,飄向夜幕的盡頭,淺淺氳散……
而這一切,我們永遠無法改變!
多爾袞突然笑了,他笑了,冷笑中帶著一絲張狂,「你真如傳說中的那麼美麗,我的嫂嫂。」
他揮袖轉身離開,留下強勢而冷酷的背影,和所有不明就里的人。
而我,卻听到了他心碎至死的傷痛。
淚,不曾流在臉上,統統流進了心里。
然而,也有我不知的,我不知多爾袞早已經血氣翻滾,我不知他還未走出大殿就已是吐血濕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