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阿七和他的匪婆子 第八章 小城時尚

作者 ︰ 老弦

阿七和阿紫的第一票買賣非常成功。他們制造的這起小城有史以來最大數額的搶劫案,幫助警方破獲了黑社會性質團伙鐵棍幫犯下的一系列盜竊與走私案件。警方在審穿西裝的一伙時,順滕模瓜,一舉搗毀了這個在小城里橫行霸道的黑社會性質團伙,百姓無不拍手稱快。因為阿七和阿紫犯案倒幫了警方的忙,因此,雖然這起重大搶劫案件被掛牌督辦,但警察們卻並不出力,反倒私下里傳播阿紫和阿七的英雄事跡。這樣一來,阿七和阿紫並沒有受到什麼干擾,而阿紫也因此名震小城,成了小城老少皆知的紫玫瑰大俠。

阿紫心里甭提有多高興了。自從被阿七搶到山上後,她就愛上了殺人放火、攔路搶劫這行當。她和阿七一樣,其實骨子里也有著匪氣,喜歡大口喝酒大碗吃肉豪放不羈的生活,做夢都想去搶上一劫。這次在她的策劃下,不僅意外地搶到了一箱珠寶,而且在這個城市揚名立萬了。由于當時觀看的角度問題,人們只看見天上飛過一片紫色的雲,而且現場只留了紫玫瑰的名,許多人以為這起大案是阿紫一個人做的,人們只知道有一個紫玫瑰大俠,而不知道還有個阿七大俠,這是這票買賣唯一讓阿紫遺憾的地方。要是當時再停幾秒鐘,把阿七的名也寫上去就好了。阿紫懊惱地想。不管怎麼說,這次阿紫終于過了一把強盜癮,而且以後只要亮出紫玫瑰這個名,這城里就沒人不曉得了。

回到山洞,清點戰果的時候,他們遇到了問題︰怎麼也打不開那個密碼箱。剛才他們搶劫的時候,讓穿西裝的打開了,但他們沒注意他按的是什麼密碼,這回亂按一通,那箱子就是沒反應。阿七來了氣,雙手用力一掰,想把箱子掰開。但看起來不起眼的密碼箱卻比干牛皮還結實,任他使盡了力也掰不開。

NND,我就不信弄不開你!阿七急了,找了把鐵錘就要砸箱子。

別!阿紫急忙攔住,說,你這一砸,不把里面的珠寶都砸碎了嗎?還是得想辦法撬開才行。說完,就找了把手鉗和一把一字螺絲刀,準備撬密碼箱。阿七忙接了過來,用螺絲刀作銼刀,慢慢地撬著。阿七是個粗人,大開大闔的功夫不在話下,但要做這種繡花似的活,卻是勉為其難了。花了好大一會功夫,總算把密碼鎖全部撬壞,把箱子撬開了。阿紫坐在地上,一件一件地抓起這些珠寶,輕輕婆娑著,愛不釋手。

阿七揀了一串銀白色的珍珠項鏈,掛在阿紫的脖子上。紫色的上衣配著銀白色的項鏈,十分醒目。阿紫拿面鏡子照著自己,看見鏡子里的自己比以往又好看了幾份,開心得撲在阿七懷里撒嬌。

第二天,頭一天搶劫成功的興奮勁差不多過去了的時候,他們又發現了棘手的問題︰這些珠寶雖然價值連城,但哪一件也不能直接用來買他們需要的生活用品,拿珠寶去換錢,又無異于自投羅網。怎麼辦呢?

把這些珠寶送給窮人吧,每家送一件,分散了,他們去換錢就沒人注意了。還是阿紫腦筋轉得快,很快就想出了這個主意。阿七自然贊成,他本來就是從山里走出來的窮人,剛來城里又受了那麼多苦,最明白窮人的難處,現在要是給他們送上一件珠寶,那真是幫他們大忙了。

于是,在一個月色朦朧的晚上,在小城護城河一帶棲息的叫化子們都做了一個同樣的夢,夢里看見一個仙女衣袂飄飄地從他們面前走過。那仙女戴著一頂綴著紗巾的寬邊帽,那飄飄柔柔的紗巾遮住了仙女的臉。在仙女的背後,還跟著一個男人,一言不發,像個保鏢。第二天醒來,每個叫化子都驚訝地發現自己身旁多了一樣東西。那東西雖然形狀各異,但一看就知道是很貴重的珠寶。叫化子們感覺很驚奇,認為這是菩薩顯靈,可憐他們受了苦,特意給他們送來幫他們渡難的。有一個叫化子說他夜里被跳蚤咬醒了,看見那個女菩薩長得很美,穿的是紫色的上衣。大家再看看手里的珠寶,想起早天發生在大酒店里的搶劫案,忽然明白,先天夜里見到的,並不是作夢,而是紫玫瑰大俠來到了他們中間。

紫玫瑰大俠來過了!這個消息迅速在全城的叫化子中傳遞。一些年老的叫化子就地跪下來,對天膜拜,喊著感謝紫玫瑰大俠的話。

紫玫瑰大俠搶劫黑幫珠寶周濟城里叫化子的事迅速傳開,全城街頭巷尾到處在議論著最近出現的這個俠匪。經過人們的渲染,紫玫瑰大俠很快就成了一個能飛檐走壁、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長得國色天香、專管世間不平事、劫富濟貧的大英雄大豪杰。城里說書的也把三俠五義改編成紫玫瑰大俠傳,憑著想象講了一出「紫玫瑰怒劫黑幫寶,摩天樓平步踏青雲」的故事來。

這天,阿七和阿紫又下得山來。正是仲秋時節,天氣已經開始轉涼,雲山上四季常青的樹比較多,一時半會沒感覺出淒涼的境況來,城里街道兩邊的季節樹卻已經開始稀稀疏疏地落葉了。阿七和阿紫戴著寬邊帽,緊挨著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不時有一兩片枯葉飄落在他們的身上,有些就此粘在他們的衣服上、帽子上,有些則在他們的衣服上輕輕一彈,又在風里飛起來,最後跌落到地方上。

阿七和阿紫無聲地走著。今天阿紫還是一襲紫衣,頭上戴的也是一頂淡紫色的女帽。按理說,她出了名後,再進城里來應該避免穿紫色的衣服,因為大家都知道有個紫玫瑰大俠了,她這樣穿著一身紫色進城,無異于告訴別人紫玫瑰大俠來了,等著警察來抓。但事實上卻是非常安全。因為在這個城市,自從傳出紫玫瑰大俠劫富濟貧的故事後,紫色就成了流行色。許多女人穿上了紫色的衣服和裙子,戴上了紫色的帽子,連襪子也是紫色的。商店里凡是紫色的物品,都非常搶手,引得商家打破腦袋去別的城市進紫色商品。這樣一來,阿紫穿得再紫,也沒有人會懷疑她就是真正的紫玫瑰大俠了。

阿七與阿紫並肩慢慢往前走。這時候秋風有點緊了,地上的落葉被風卷起,貼著地面飛舞著。阿七和阿紫在秋風里,踏著落葉,緩步往前走,像兩個寂寞高手,在布滿殺氣的秋風里,去赴一場生死約會。

阿七和阿紫來到一家茶館。這時候雖然已經到了上午十點多鐘,應該是茶攤上午檔回檔的時候了,但當他們倆走進去的時候,茶樓里人還不少。雖然人們已經見慣了穿紫衣的人,但當大家無意中抬頭看見一襲紫衣的阿紫和一身短打的阿七走進來的時候,還是不由得一愣,因為每個人似乎都感覺到了空氣中充滿殺氣。那股殺氣就是從進來的這一男一女兩個人身上透出來的。正在邊喝茶邊海侃著的人們忽然覺到一股涼意,一種壓迫感從空中傳遞過來。人們紛紛抬起頭,驚愕地望著阿七和阿紫。

阿七與阿紫卻並不理會,一直走到最里面,找了張空桌坐了下來。服務員急忙沏了一壺茶過來,一邊給兩人倒茶,一邊用眼角偷偷看著阿紫。阿紫對著服務員甜甜地笑了笑,那服務員忽然感覺到眼前陽光燦爛,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紫玫瑰大俠怎麼可能是個這麼溫柔的女子?服務員心里釋然了,就又吆喝了起來。其他桌的茶客們也大多見到了阿紫的巧嫣一笑,全都放下了疑心,遂又繼續說著各自的話題。

紫玫瑰大俠可了不得,我親眼看見的,在十八層高的樓頂上,凌空飛過。那兩棟樓少說也有一二十米距離啊,要是常人,架了橋也不敢走,可紫玫瑰大俠站在樓頂邊緣,面不改色心不跳,就這麼運氣提腰,縱身一躍,就到了對面樓頂上。乖乖了不得,飛人啊!旁邊桌上一個中年男人繪聲繪色地講著那天在現場看到的情形。

不能吧,一二十米那麼遠,沒有架橋,她怎麼飛得過去?另一個人不相信,反駁說。

要騙你了不是人,我親眼看見的!中年男人急了,賭咒發誓地說。

要說這紫玫瑰大俠,那真是沒得說,人家是懲惡揚善的英雄俠女,專劫那為富不仁和欺壓百姓的人,給我們這些窮人撐腰。听說她搶的那些珠寶全散給城里的叫化子了,你沒見現在城里叫化子少很多了嗎?他們都回家過好日子去了。旁邊一個老人一邊啜著茶,一邊感慨著。

唉,你不知道,自從出了紫玫瑰大俠,我那小孫子呀,天天鬧著要我去給他找,說非見著紫玫瑰大俠不可,害我每天帶著他在大街小巷瞎轉悠。找不著,現在就天天要我扮鐵棍幫的人,他扮紫玫瑰大俠搶劫我,還說這是城里孩子們現在最愛玩的游戲。另一個老者說,大家听了哈哈大笑。茶館里氣氛活躍,再沒有誰注意阿七和阿紫了。

阿七望著阿紫,露出會心的微笑。阿紫雖然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但听著自己在人們心目中竟然成了如此神勇的大俠,心里也就美滋滋地生出了一股英雄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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