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想到,素月卻似有偌大的悲傷,哭得半柱香都燒光了,也不見她有任何停止離開的意思,蘇花漾趴在竹葉之中,只覺得困意襲來,漸漸地,漸漸地,腦袋和眼皮都是越來越沉,一朝閉上,就昏沉沉的睡了起來。
再睜開眼時,天色已經暗了。空地上的火燼香殘,皇嫂早走得不見人影。蘇花漾從地上爬起來,睡眠惺忪的打算回宮吃飯。
走了沒兩步,突然停了下來。
心中有些驚恐,她是怎麼進來的?剛剛光顧著想法子怎麼不暴露身份了,根本沒記路。現在太陽都落山了,四周又陰又暗,除了密密麻麻的竹子就再看不到別的東西,她要怎麼出去才好?
遠處密竹深入,傳來幾只怪鳥嘎嘎的亂叫聲,在夜色的掩映下,顯得格外恐怖,像是一個不懷好意的老巫婆,藏在暗處窺視著她。
蘇花漾覺得自己的腿有點軟,在這片眼前除了竹竿就是竹筍的竹林里,她是徹底的失去了方向感。唯一可以想到的科學辨認方位的辦法,就是扔鞋。
傻傻的彎下腰,把繡鞋褪下一只,高高的拋起,向著鞋前所指的方向蹣跚前進。走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好像離著宮殿越來越遠,而此時,天色也是越來越黑。
怎麼辦……她會不會從此就再也走不出這片竹林,然後變成了野人……雖然知道現在最不缺的就是胡思亂想,可蘇花漾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等到若干年後,夜梟妻妾成群,孩子滿窩的時候,年邁得滿臉褶子,衣不遮體,蓬頭垢面的自己被人從林中發現,隨後帶到他面前,她可以內牛滿面的出演,皇上,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嘛這個精彩橋段……
啊……不要,她不要,大好的青春就荒廢在這片林子之中,以後只能像熊貓一樣,靠吃竹子為生……
越想越難過,但又沒有別的好辦法,竹葉把天空掩住,連北斗七星都看不到。蘇花漾絕望的蹲在原地。
讓你八卦,讓你看別人家的**,讓你不好好當花匠,跑去學什麼狗仔隊,在心里把自己數落了無數次,一片竹海濤聲之中,突然听到不遠處的林子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會不會是靈兒去花圃找不到她,所以帶著宮人模進林中來尋她了?蘇花漾心念至此,大呼小叫的朝著聲音的所在奔去。
跑得半晌,氣喘吁吁,卻總覺得那悉索的聲音只是不遠不近的跟著她,她快,它也快,她慢,它也慢。
四周都是靜悄悄的,蘇花漾覺得自己的脖頸後面,有一股陰寒的氣息襲來。
她咬著牙,突然轉過身,一雙閃著寒光的黃色瞳孔,正不懷好意緊緊跟在她身後。他們眼對著眼,鼻尖對著鼻尖,從那張露出幾顆雪白鋒利的牙齒的口中,散發出**的味道。
好……好大的,一條蛇……眼前這條蛇,完全是超出了蘇花漾的所有常識,它的腦袋,簡值比自己的腦袋還要大。
蘇花漾向後倒退兩步,被一條格外粗壯的竹根絆倒在地,又向下滑了幾步遠。
她驚慌失措的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腳下的地面,又滑又涼,有些膩膩的粘液不知從哪里冒出來,頗為可疑又惡心的粘液沾在她不斷掙扎的手腳之上,給蘇花漾的行動又增添了許多難度。
腳下的地面,開始緩慢的轉動,蘇花漾這才發現,這哪里是什麼地面,而是這只巨蛇的蛇身,圈成了一個陷阱,就等著她落下去,再死死纏住。
蘇花漾奮身的抓住了離著自己最近的一棵竹苗,想要把自己從這個圈成漩渦狀的蛇身之中拉出去,可誰想到,她才剛剛一用力,那棵細弱的竹苗就應聲斷裂……
她看著自己手中攥著的那半截竹竿,哭笑不得。自己的命也太衰了些吧,這麼小概率事件的居然也能發生?難道老天這回真的要亡她不成?
根據從人與自然節目中學到的常識,這種巨蟒,想要吃人的時候,一般要先把人緊緊的纏死,然後再直接地吞下去。
有時人一時還死不透,等吞下去之後,又緩過來,到時困在蛇月復之中,出不去,逃不月兌,就只能在蛇的胃液之中被慢慢消化……
「啊……媽啊……救命啊……」蘇花漾狠狠的搖了搖腦袋,把恐怖的畫面驅逐出去。她寧可直接掛掉,也不願意這麼痛苦的死掉。顫抖著嗓子虛弱的叫了兩聲,只有竹葉如海潮般的嘯聲回應她。
巨大的黃色眼楮,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蘇花漾把手中的竹苗當成武器,胡亂的揮舞著,想要阻止它的靠近,可誰知,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手里的竹苗就被它奪去,鄙夷的甩到一旁。
「我,我,我沒有肉,也不好吃,你……你放過我吧。」她苦苦的向著巨蛇哀求。她發誓以後再也不管別人家的閑事,老天爺,你快些收了這個妖孽吧。
可巨蛇根本不理會她,從尾蛇發出沙沙的聲音,繼續向她逼進。
眼看著它離著自己只有一根手指頭的距離,蘇花漾氣沉丹田,發出自出生以來,最尖銳,也是最慘烈的叫聲。
閉上眼楮,只等著黑暗來襲,突然覺得身子一輕,耳邊呼呼的風聲掠過。
她睜開一條眼縫,看見熟悉的白色衣裳,出現在她眼前。抱住白衣主人,鬼哭狼嚎起來。她的救命恩人,她的小白啊……為什麼每每有絕望的時候,他總會出現,這不就是他們的緣分嘛?!
夜暮把亂哭的蘇花漾抱到平地之上,巨蛇還步步近逼的跟在他身後,陰惻惻的目光緊釘在夜暮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