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不合時宜的響起了敲門聲。「二哥,是我,夜婉,有些事想找你說,不知你有沒有空。」夜婉的聲音里,夾著絲絲笑意。
夜梟嘆口氣,放開蘇花漾,「不用怕了,原本也沒想把你怎麼樣,只是逗逗你而已,看你嚇的,臉色都變了。好好的睡吧,明天還要許多事情要做。」
看他走了,她的心跳,總算趨于正常。
躺在自己舒服的床榻之上,想著這一天發生的各種事情,激動得心情,有些難以入睡。不遠處傳來低低的簫聲,如泣如訴,像是一只溫柔的手,撫平了她心中的種種褶皺,讓她漸漸的沉入夢鄉。
狼宮的西偏殿上,夜暮將玉蕭收在胸前的衣襟之中。經過這麼一天折騰,他也有些累了。
新月如鉤,勾起多少離愁,就算是夜色之中,他也能看見天上的雲卷雲舒,星跡變化。「星的軌跡,如同人的命運,雖是有跡可循,卻總有變數。」喃喃自語,不知是向誰低訴。
殿頂一道花花綠綠的影子閃過,春喜坐在他身邊。「虧你還有心思在這里感嘆人生,這次沒捉住他,只怕又要費許多周章。」
她的話中雖有責意,但語氣卻是輕快的。
「你還有臉講我,是誰拍著胸膛說會管住蘇花漾,不論她去哪里,都會亦步亦趨的跟著她,絕不讓她出分差錯?」夜暮一抬手,春喜跳出老遠。
「這個……她也沒有受傷嘛,我都在暗中保護她了。若是那人真的要傷她,我拼了性命也會保住她的。只不過,她去竹林,可真的不怪我。那是蘇花漾自己要去,我也管不了,我已經在後面又吹風,又拌鬼嚇她了,但她這次是鐵了心。」
「我怕自己顯身出來,會讓她起疑心,才任她過去了。再說若不是你編出那麼惡劣的借口,她也不會一時興起要去找綺霜問罪的念頭不是?夜暮,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沒想到,原來也是個膽小鬼。」她輕嗤一聲,頑劣的性格,暴露無疑。
夜暮揉揉頭,「膽小鬼嘛?要怎樣,才不算是膽小鬼?」
「若是我,管她喜歡不喜歡,趁著夜梟月兌不開身,正好綁了她一起出宮,以後人間天上,逍遙自在。」
听了她的話,讓他忍不住笑出聲。「逍遙自在?也只有你這樣的脾氣秉性,才會覺得那樣算是逍遙自在。春喜,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要把她強留在自己身邊不可,若是能遠遠的看著,也是種幸福。」
生離的疼,永遠不算什麼。唯有死別,才是真的絕決。若是得不到,他也不會強求,是他的,總是跑不掉。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何必急在一時。
「我可弄不明白你們這些狼族的想法。」春喜毫不贊同夜暮的話。「我喜歡的,我一定要握在手中,就算他不喜歡我,也沒關系,只要他屬于我就好。」
「是啊,這天下,哪有幾個人,能和春喜姑娘你比?你是要風得風,要雨
得雨的人物,你想要的,從來都不會失去。所以你不懂得失去的痛苦。等你再長長吧,長到遇見一些人,一些事,他們注定就不屬于你。就算你機關算盡,也只能含恨舍棄的時候,你就明白了。」
放手,也是種幸福,若是不能擁有的話,何必還要強留。
「切,這又不是什麼好事,但願我此生,永遠也不要明白這個道理。」春喜停了停。「夜暮,若是剛剛,蘇花漾沒能自救,而我也沒來及出手救她的話……你會如何?」她有些好奇。
夜暮露出一絲淺笑,把頭偏向她,黑色的眸子,看不到半點光。「那你就等著,用你全族的血,替她陪葬吧。」
「呸,少說大話!」雖然回了口,但他剛剛的氣勢,真的有嚇到她,他是說真的,從他毫不動搖的口氣之中,她就知道。
春喜捂住胸口,把強烈的懼意壓下去,足尖輕點,跳下了大殿。
「說什麼滅我全族,我族中能人萬千,怎麼是你一頭小小的狼族可以匹敵的,你能捉到我,就算你本事。」語言未落,人已經飄到千米之外。
夜梟抻了抻筋骨,「春姑娘發話,在下哪有不從的道理。先讓你半柱香的工夫,我隨後就到。」
這是他們時常會有的游戲,新月之夜,把寂靜的宮殿當成自己的游樂場,彼此追逐,切磋武藝,即要取勝,又不能被人發現,實在是件極具挑戰的事情。
兩個族群,兩個新生的勢力,就在這樣的游戲之中,成長,壯大,終有一天,會成為頂梁之材,撐起屬于自己的天空。
睡了兩個時辰,正是黑甜鄉里最安逸的時候,蘇花漾卻被靈兒搖醒。
「皇妃,不能睡了,一會兒側姬們就要過來行禮,得開始給您梳妝打扮了。」若是放在往常,她肯定會把頭埋在被子里,不理會靈兒。但這一次,蘇花漾很有風度的爬了起來,雖然仍是困得東倒西歪,但依然咬著牙的坐住,任靈兒收拾自己。
這是她正式當上皇妃的第一天,要接受來自三位側姬的大禮跪拜。
哈!哈!哈!這事,真的太爽了,想想都可以讓她在夢里笑出聲來,對于她惡趣味的滿足,可以打敗一切困倦疲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