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者父母心?是用在這里的嘛?她想了想,以前好像是听誰說過這麼句話,但卻總覺得哪里不對。
哪里不對來著,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我說先生,話可不能這麼講。」到底是久經沙場的老同志,楞了楞,就又回過神。「若是我家的姑娘,哎,我,我也要給她這麼穿!」
咬咬牙,自知理虧,但此時卻不能嘴軟,若是她認了,確實是將那些賣不出去的難看的布料賣給陳姑娘,那以後陳家這擔買賣,她就別想再做了。
不光是這一家,陳總鏢頭,在羅生城也算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要是傳給別人知道了,只怕她以後,在羅生城內,都難以立足。
反正她膝下只有兩個兒子,也沒閨女,硬說謊話出來,也不算是沒良心。
「這衣裳怎麼了?顏色雖然是艷了些,但也不難看啊,你看這做工,你看這繡活,哪里差了?再說,陳姑娘這些年都是穿我們翩躚坊的衣裳,也沒人說她的不是,對不對。」
怎麼就你這個死小子這麼多事,不知道從哪個石頭縫里蹦出來的,跟個娘們似的,挑三撿四。陳家人給了你多少好處,你這麼替人出頭?
「劉媽媽若是這樣講的話,那可就別怪在下不客氣了。」她轉過身,看向陳湘玉,「在下想要問問,陳姑娘,這些年,你在鏢局內外,可有人稱贊過你貌美如花,傾國傾城?」
以陳湘玉的姿色,平心而論,只能算是中能偏上一點點,再加上個子比較高大,個人作風比較彪悍,平時和各種武夫打在一起,大家都拿她當哥兒們,早就忽略了她是個女兒家這件事,更不會有人特地去夸她貌美如花什麼的。
蘇花漾見她遲疑的搖搖頭,立刻接嘴到。「為何沒人說過,你自己知道不知道原因?」
嘖,這種混話,只能問問像陳湘玉這樣粗枝大葉的姑娘家,若是問個小氣些的,只怕會去尋了死。明明沒人夸獎也就罷了,還要被人追問,到底是為什麼不被夸獎,簡值是在別人傷口上撒鹽。
「我……我不知道,或許我本來生的,就不是很美。」她喃喃自語,這個問題,若是蘇花漾不問,她可能從來也沒想過,因為從來也沒人向她提起過。
「錯!大錯特錯!!誰說你不美?你叫他們出來,在下要與他們拼命!」蘇花漾突然像抽瘋般,拍著桌子跳腳,把房中的人,都嚇了一跳。
剛剛省了力氣,現在都要霍出去,只求速戰速決。「你,你說說,你家小姐,美不美?」拉著陳湘玉,直奔到伺候她多年的丫頭面前,手指著那個已經被她嚇傻的丫頭問道。
「美……小姐,美……」丫頭哆哆嗦嗦的答道,這位先生得了失心瘋麼?怎麼剛剛還平靜得好好的,突然就抽起來?看到這種人,誰敢說不美?說不美,是要拼命的!
「好,知道美就好,知道美你為什麼不夸你們小姐?!」她追問一句,丫鬟完全無語。蘇花漾也不再繼續,轉向另外一人。「那你呢?你說說看!」那人也立刻點頭如搗蒜,「美啊,羅生城中,就屬我們小姐最美,美似天仙吶。」
兩個丫鬟心中叫苦不迭,今天的熱鬧算是看虧了,不光被罰了搬衣裳干活,現在還要受瘋子的盤問。
問過一圈,得到的都是肯定答案。最後,蘇花漾把陳湘玉,拉到劉婆子面前。
「劉媽媽,你說呢,陳姑娘她,美是不美?」故意將聲音壓低,配合著她略有些猙獰的表情,讓劉婆子這樣的婦道人家,噤若寒蟬。
「美,自然是美……」把身體盡量向外靠去,怕萬一蘇花漾待會兒瘋得更厲害了,她好有路可逃。
冷哼一聲,老虎不發貓,當她病危。現在知道怕了吧?剛剛還唧唧歪歪的,不給點刺激性言論,她不知還要和自己糾纏到什麼時候。時間這麼寶貴,字兒還沒練呢,哪有功夫和她揮霍。
「哼,若是美,為何平時卻沒人夸獎?你們說說看,這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是硬件沒問題,那必然就是軟件的毛病,是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一個丫鬟怯怯的看了一眼劉婆子,又看了一眼蘇花漾,最終在她們兩人之中,做了抉擇。「或許,或許是因為,小姐穿的衣裳……不好看……」
瘋子當前,保命要緊啊。
「什麼叫或許?!明明就是!若不是因為你家騙錢坊的衣裳,不合陳姑娘的氣質,怎麼會使她的美貌無法得以辯認?!這麼多年都埋沒在芸芸眾生之中?!你這刁婆子,做錯了事,只要認了,也不會有人為難你,可你偏偏還要嘴硬!」
陳媽媽只是個利欲燻心的小商人,也並不是大奸大惡之徒,被蘇花漾這一輪轟炸下來,早就亂了陣腳。
「老奴實在是……實在是……」實在是惹不起這位先生啊,女人吵架,也沒見過這麼沒章法的,上一秒種還是好好的,下一秒鐘,突然就跳起來了,一點緩沖也沒有。
一個人唱紅白臉,真的好累,紅本的唱完了,現在該唱白本的了。蘇花漾喘口氣,繼續說道。「本來我是想重重罰你的,但陳姑娘宅心仁厚,念在你年老體弱,以前的事,也就既往不咎了。再過些日子,就是陳姑娘出閣的好日子,在此之前,還有些衣裳要做,姑娘準備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讓你們騙錢坊,戴罪立功,你可不要再辜負了陳姑娘這片美意。我丑話說在前頭,若是這一次,你再做出這種東西,可別怪我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