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蘇花漾贊道。她一扭臉看著夜梟干坐在那里,未有動作,知道他嘴刁,不稀罕這些,但現在到了別人家,客隨主便,總要給主人家些面子,就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夜梟低頭,在茶杯上仔細嗅了嗅,半晌,也抿了一小口。
「不知這次請老夫人回去,可是奉了狼國主子的命啊,還是月兒想娘了?」岳姨媽笑咪咪的問道。
「是……是素月嫂子想娘了,所以才特意派我們下來接老夫人過去住幾天,正好也到八月十五了,月亮都團圓了,人也要團圓的。」蘇花漾乖巧的答道。
「哦,那感情好,月兒嫁過去也有些年頭了,一直都沒什麼消息,我姐姐也經常惦記著她,這下放心了,總算是能見到女兒,她一定很開心。你們先坐坐,我去里屋請姐姐出來。」
說完,岳姨娘就翩然離去,只留他兩人在房中坐著。
蘇花漾等了一會兒,見人還沒有回來,于是非常大方的,自己背著手在房中溜達參觀了起來。這宅子人丁雖然罕見,但書法字畫卻是不少,就拿牆上掛著的這副八大山人的《孔雀竹石圖》來說吧,一眼看去就知是真跡。
說起八大山人,蘇花漾還有段很丟人的歷史,以前老听別人說起這個名字,還以為真的是八個住在山中能文能畫的隱士,沒想到,卻是一個人。
「晚飯,你看這個……」她想招呼夜梟過來和她一起欣賞字畫,但回過頭,卻看見他臉色好似張白紙,全身止不住的顫抖,看樣子他已強忍了有一會兒,嘴角都有血絲泛了出來。
「你怎麼了?哪不舒服?」蘇花漾大驚失色,急跑了過來,想要扶住他向地面傾倒的身體,但無奈夜梟體形實在太大,他倒,連帶著,將她一起壓倒。
「有人……下毒……」他眼前的蘇花漾,開始變得模糊,全身時冷時熱的,神志在一點點的飄離。
「來人啊……救命啊……」蘇花漾沒經過這種場面,一下子慌了神,扯開了嗓子,大叫起來。用力抱緊了夜梟,卻止不住他的抽搐。「你別嚇我,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這樣的。」這兩天,他們同吃同住,若是他中了毒,為什麼她卻沒事?
「晚飯,拜托你,堅持一下,別暈過去,你醒一醒!!救命啊!!快來人!!!」她清麗的聲音,在偌大的宅子里回蕩。
片刻後,從外面走進幾個人,有男有女,為首的是個年青公子,藍綢衫子,手里搖了把扇子,一臉的放蕩紈褲。
「咦?大個的倒了,怎麼還留個小丫頭沒有迷倒?」他合了扇子,指了指坐在地上的蘇花漾。
是他們干的?!蘇花漾看著四下周攏過來的人,把夜梟抱得死
死的。
「你們想干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和你們往日無怨,近日……」她的話還沒說完,那男人大步流星的來到她面前,用扇柄狠狠的抽在她臉上。
象牙鏤空的骨柄,落在面頰上,好像硬石。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氣,若不是因為抱著夜梟,只怕她早就被抽了出去。
「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哈哈,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些混話!是了,你們平日里橫行慣了!做出那種傷天良的事情,當然不覺得有什麼!像你們這些孽畜,來一個,我就要殺一個!」他一身藍衣,站在日光之下,卻像那地獄來的索命無常。滿臉的猙獰,恨不得立刻就要將蘇花漾撕碎在廳堂之內。
熱.辣.辣的疼,彌漫在臉頰之上,口中腥甜一片。蘇花漾忍著,一言不發。此時多語,只會給自己找麻煩。夜梟還不知怎樣,她要護著他,她不能讓他們傷了他。
「旭兒,干嘛和這麼個小丫頭,發這麼大的脾氣,大個兒的都已經拿下了,他們也不能怎樣。」岳姨媽從院落另一旁走出,含著笑,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小姑娘,我這狼斷魂,怎麼會對你不管用?」她走近了蘇花漾,蘇花漾警惕的看著岳姨娘端起了自己那杯茶,輕抿了一口。
「你們,在茶里下藥?」她顫著聲音問她。是她讓夜梟喝的,是她害夜梟的……
「不是茶,是薰香。這些狼刁的很,茶他們不一定喝。但香嘛,就不得不聞了。」她仍是笑咪咪的說著,但在蘇花漾眼里,這笑容,卻比世上任何嚇人的表情更恐怖。
岳姨媽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拍了拍腦袋,「看我這記性,你說了,素月是你嫂子是吧,那你就是狼國的媳婦了?你是人,不是那些畜生,對不對?」
「對,我是人,不是狼族,這位姨媽,你們到底想干什麼?!我告訴你,狼國的二皇子,就是我夫君,他若是見不到我回去,一定會派人來找我的!到時候你們誰也跑不掉!」幸好剛剛夜梟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否則不知道他們要對他做什麼。
「呵呵。」岳姨媽听了她的威脅也不擔心。「你這小丫頭,別拿話嚇我。他們要是來,就讓他們來好了,反正這也沒憑沒據的,誰說就是我們追了你?到時就說是你和這個下人私奔了,他們想必也會信。」
他們連下面的事情,都已經想好了,可見策劃已久。蘇花漾只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