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他們要回來了?」她把頭輕輕的靠在他肩上,就像靠在萬千熔岩之上,罷了,疼得麻木,也就不覺得什麼了。
夜梟坐直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動到她,會讓她疼得更厲害。
「今天才剛得的消息,正說打算做完了事就來告訴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是誰啊,有什麼不知道,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她想向他做個鬼臉,不過臉上肌肉因為疼痛而抽得痙攣,這個鬼臉,果然看上去很像個鬼。
「是夜婉告訴我的。」喘了口氣,有自己的手指尖輕輕的踫著他的指尖,一踫,十指連心,疼得她直抽抽。
「她?她的消息倒比我得的快。」夜梟模了模她的發尾,頭發沒感覺,模了不會疼。
蘇花漾嘴角微微一扯,「只怕有人消息得的更快。」
「嗯?」夜梟疑惑的看著她,不知為何她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蘇花漾忍著全身失火的巨痛,把他拉過。
生前何必貪睡,死後自會長眠。N夜未眠,對她來說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做夢做得實在太難受,所以干脆不睡了。神志允許,但眼皮卻不許,恨不得削出兩根火柴棍來支起沉重的眼簾。
靈兒看著她心疼,整個人縮在椅子里,椅子仍是空出一大塊。抱了一套薄被給她,讓她實在熬不住,困倒椅子里,也不至于著涼。
蘇花漾在各種佛經之間徘徊,半夢半醒的時候,就听到門外有人說話。
「皇妃啊,是夜婉公主派了下人過來,說前幾天和您約好了要一起去白芷花園賞花的。」
哦,這個小姑子,果然是守時守約。不過她還是覺得她來得有些晚,讓自己等得心急。
「這位姑娘是什麼時候進的宮,我怎麼從來沒見過?」蘇花漾見那個小宮女規規矩矩的站在殿外,忍不住和她聊了起來。
小宮女嚅嚅的,似是害羞,不敢說話,只是看著地面。「奴婢,奴婢也是剛剛才安排給婉公主沒幾天的,以前一直在司食局做雜役。」
「這樣啊,能從司食局那里出來,指給婉公主,說明你干活一定干得很不錯啊。有什麼拿手的菜沒有?」
「奴婢只是做些雜活,做的那幾道小菜不登大雅之堂的,皇妃若是不嫌棄,奴婢改日一定親自伺候皇妃。」
蘇花漾出了殿門,仔細打量著小宮女。「伺候我就不用了,伺候好你們主子就行。你想必也沒有去過白芷花園吧?那里美的很,我要不是這幾天精神不
濟,早就過去了。」她回身向殿里招呼了一聲。「靈兒若是沒事,也和我們一起過去吧。賞賞花,曬曬太陽,莫要讓青春閑白頭。」
小宮女像是沒有料到靈兒也會去,微微抬了抬眼,看見靈兒手里抱著那件白羽披風,笑咪咪地走了出來。「外面風大,皇妃小心著涼。」
蘇花漾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小宮女說,「你看我這麼大人了,刮點小風就受不了,你可別笑話我啊。」
小宮女立刻把頭低的更深,「奴婢不敢。」
蘇花漾身體不好,走不快。三個人就慢慢的穿過宮道,向著白芷花園走去,走了一半路,蘇花漾突然提議道。「哎,這里離耶律歸那里也不遠吧,不如咱們去看看耶律大神官,叫著他一塊兒過去,你說可好?」
「這……皇妃,我們主子和耶律大神官平日素未交好……主子在花園子里已經等了您許久了,現在太陽這麼烈,您還是先過去見過主子再說吧。」
也是,讓婉兒等了這麼久,相必她一定很著急了。蘇花漾也不再堅持。「那就听你的,我們這就過去。」
三人繼續前行,走到快到地方的時候,小宮女突然面露難色。「皇妃,奴婢……奴婢有些不舒服,想要……」
「啊……你不會是想要那個什麼吧……這可怎麼好,這里也沒個方便的地方。你快點先去解決吧,我自己過去就好。」蘇花漾四處望了望,白芷花園前有片假山石林,怪石嶙峋後就她們的目的地。
「皇妃恕罪,奴婢先行告退。」小宮女說著,捂了肚子就跑,蘇花漾向著靈兒嘿嘿一笑,「人有三急,她這急還真是夠急的。」
經過假山石林,卻突然听到從里面傳來女子靡靡的申吟之聲。蘇花漾停了腳步,目光遲疑的看向石林之中。
「二皇子……快……臣妾……受不了了……不要了……」
聲音不大,卻如驚雷,她也算是過來人,當然知道這迷亂的聲音之後,做的是什麼不可見人的苟且之事。蘇花漾咬著牙,繞過山石。
長發撥散的女子,在男人精壯的身軀下輾轉成歡,兩人熱情的體.液,順著他們赤.果的肌里流淌下來。
蘇花漾想手捂住自己的眼楮,她不想看到如此丑陋的一幕,可她的手卻顫抖著抬不起來,眼淚,不可抑制的奪目而出。「你們……你們怎麼可以……」
情蠱之傷,傷了她的五髒六腑,卻不及眼前這一雙人,讓她痛得只求速死。一口血箭,噴涌而出,天地顛倒,她看見他們眼中的笑意,無限放大,她看見他擁著她,走向自己,她已發不出任何聲音,汩汩的血液從每個毛孔中淌出,衣裳一片殷紅。
「夜梟……我為了你……受盡如此苦難……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你怎麼可以……」淚混著血水,迷蒙了雙眼,世間萬般,過眼成灰。